半个时辰后,郑秀英——现永宁侯夫人,崔春霖的填房,崔奕横的继母带着六七个奴才来势汹汹到了崔奕横的院子——听风居。
这院子的名字起得极为贴切。
这里是整个侯府的最东北角,原本就是整个府里最偏僻,最不引人注目的地儿,鲜少有人往这犄角旮旯跑。
再加上这院子里留种有一大片的竹林,冬天西北风一刮,那竹叶的沙沙声加上北风在竹间穿行的“嘶啦”声,常常便如鬼哭狼嚎,叫人不寒而栗。
而崔奕横却是极为喜欢这里,还偏偏给这么个阴森的院子取了个雅名——听风居。
郑秀英,她是接到了下人的报讯,得知崔奕横已经回了院子,正在沐浴的消息,这才带了一大帮子下人前来“拜会”这个继子的!
远远地,未进院门,她便瞥见一溜儿崔奕横的亲兵正在院外把守。
她不由紧了紧身上的酒红色貂皮大氅,昂起头,挂上标准的永宁侯夫人霸气威武的姿态,一步一步走近了那院子。
果然,那看守院门的侍卫头子并未直接对她放行,而是举起剑柄拦住了她一行人。
郑秀英身后的丁嬷嬷拦到第一时间抢到了前边,想怒喝却又不由压低了声音,唯恐惊醒了院中人。
“大胆!连侯夫人你们也敢拦!不要命了?”
那两名侍卫不由“面面相觑”,躬身抱拳行了一礼,“我等参见侯夫人!我等乃奉将军之命……”
“住口!”郑秀英今日特意盘了个华贵非凡的牡丹头,高高耸立达七寸有余,脑后梳理成扁平的三层盘状,用了六支赤金蟠凤红宝石花簪和插梳固定,髻后作燕尾状,再加上两支金凤出云点金步摇装饰,将她永宁侯夫人的气势烘托得华贵非凡。
再加上她的朱砂色牡丹金玉富贵罗袍与脸上张扬的偏金红妆容,倒叫她不怒自威。有点声势凌厉,气焰熏天的霸气。
“我这做母亲的来看儿子,岂容你们这帮看家狗在这阻拦叫嚣的?”
那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不平。
他们都知道世子不喜欢这个继母。这果然是个彪悍骄横的妇人!
“侯夫人还请自重!”那侍卫的语气陡然变得阴沉,“我等是军人,是崔将军手下的兵士,也是保家卫国,吃着大周朝粮饷的护卫。可不是什么侯府的看家狗!”
他这话说的很明白,自己几人只听命于崔将军,既然他们不吃崔家饭,不拿崔家钱,崔家自然管不着他们!
也不顾郑秀英难堪尴尬的神色,那侍卫语调很是不善,“在下只是想说,将军正在入浴,侯夫人即使身为……‘夫人’,终究是不太方便。也不该贸贸然进入将军房间!”
这是在拐着弯地指责她只是个继母,终究还是要注意避讳,不该直接闯入“儿子”的屋子吗?可偏偏这侍卫语气虽生硬,把柄却叫人无从可抓。
不过看来,这个继子的确此刻身在屋中,所以他的侍卫才会如此紧张,不肯放自己进去。
既然如此,那她的动作可要加快些了。
郑秀英围着这侍卫走了两圈,冷哼一声,“你既然不是我侯府家丁。自然也无权过问我侯府家务事!你给我滚开!要不,我就以冲撞侯府女眷的罪名将你押去兵部,由那边的大人直接办了你!”
那侍卫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惧怕”,嘴巴张了又张。到底没有发出一个“不”字。
看着那侍卫识相地低头后退了一步,郑秀英终于觉得神清气爽起来,迈着仪态万千的步子径直走向了主屋,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侍卫的一脸鄙夷。
她心中虽存了疑惑,心道今日怎会如此顺当便进了崔奕横的地盘?要知道,前几日。就连端茶倒水的小厮想要靠近他的书房都会被扔出去的!
不过,这也仅仅是一丝疑虑,转眼,便被郑秀英心中的那层鸣鸣自得占了上风。
一进院子,那扑面而来便是沙沙的竹叶声和凄厉的风声,在漆黑的夜里莫名叫人鸡皮疙瘩直起。
“听风居?你以为搬到这旮旯地儿,围了一圈兵,我便奈何不了你?
郑秀英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嘴角微微上扬,拉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进了院门,这院子的守卫明显少了许多,只在主屋前有个老面孔在守着。
她之前安排进来的小厮们竟一个也没看见,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个继子狡猾至极,怎能允许自己的人在他院子里进进出出呢?
那主屋的门关得结结实实,门口站的果然是崔奕横最为器重的青竹,郑秀英的心里便又踏实了一些。
而那青竹万年不变的脸上此刻竟然有了一丝波澜,那暗藏的慌乱竟是如此明显,在她看来,这无疑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木讷的家伙难得规规矩矩给自己行了一礼,郑秀英看在眼里,心情变更加美好敞亮了起来。
“哟!这不是青竹?两三年未见了吧?竟还是这么……”她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