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嘉靖长公主赶到水榭外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位面貌清秀的小姐正手握一根竹竿,竹竿那头正吊了一枚豆大的酥饼,世子则站在她身边手握一竿网兜与她配合着。
只见那小姐轻轻抛出竹竿,眼见喷香的玉米酥饼即将落到水面,鱼儿们便纷纷出水噘嘴朝着酥饼尽力一跃,而那刘允乐则要适时扬起网兜,配合着鱼儿纷纷落袋入网……
原来,那网兜的底部已被他们用剪刀剪破,此时远远看去,便是一片姹紫嫣红,五彩斑斓的锦鲤正前仆后继奋力跳入网袋……真是好一片奇景!好一个妙人!
仔细看儿子的面上,好久没见他如此开怀地笑了!这个敏感的孩子在他父亲去世后,便多愁善感,多疑暴戾,渐渐设下心房,再不曾长大……现在他这个样子,至少是快乐的,至少他暂时忘记了那些可怕的过去……
感受到身侧有人打量,沈默云不禁回头看去,见到来人领头的是一名圆脸贵妇,大概三十多年纪,面容清秀白皙,双目有力,不怒自威,周身散发一股冷冽又高贵的气场,这不是长公主还能是谁?
沈默云赶紧放下了手中竹竿,忙着行起了礼。
长公主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了沈默云身上,这位小姐虽衣着低调朴素却举手投足洋溢着一份贵气;面貌虽不艳丽不张扬却有自有一份吸引人的气度,身量纤细,眉眼精致,此时虽还未长开,可凭着长公主阅人无数的经验,这孩子绝对是一个越长越标致的美人坯子。特别是那双眼睛,笑时,叫人觉得如沐春风,冰雪初融;注目时,那眸子又黑又亮。叫人不觉深溺其中……
这外貌,倒是个讨人欢喜的!
“你就是沈家大小姐沈默云?”
“回夫人话,民女正是!”来了长宁伯府,沈默云便注意到丫鬟们都是称呼长公主为夫人。一次也没有提到公主二字。想来,这应该是长宁伯府的规矩,也是长公主对亡夫的缅怀吧?
“母亲,你来了!”那刘允乐虽孩子心性,可倒是知礼数的。马上扔下网兜行了个礼,跑到他母亲身边,亲昵地挽上了她的手臂。“母亲,您从哪里找来的这位姐姐……哦,不!是妹妹!这位妹妹很是有趣儿!竟然什么都懂!比乐儿玩得好多了!”
“嗯!乐儿高兴便好!母亲找这位妹妹说几句话,乐儿乖!先和青儿她们玩一会!”
刘允乐倒是听话,嘟着嘴继续去网鱼,沈默云则跟着长公主上了水榭二层。
如果说那水榭一层是清新淡雅的自然风格,那这二层则显然是会客畅谈的豪华风格了。
满目的都是不逊于那日太白楼豪华包房的顶级家俱,奢华大方。贵气逼人。甘冽的清心饼早已焚上,满屋清香,沁人心扉。
长公主在主座上优雅坐下,端起了斗墨粉彩茶碗示意沈默云喝茶。
“这是顶好的上饶白眉,贡品,沈小姐尝尝可喜欢?”
既然是贡品,沈默云怎敢不喜欢?她还敢置噱皇帝和公主的品味不成?
她轻轻打开茶碗,一股清新的茶香便扑鼻而出。茶汤明亮,叶底嫩绿,一看就是好茶!只是形状嘛。好像差了点。
她轻轻啜了一口,这茶虽齿颊留香,舌底生津,可却茶味极苦。几息之后,才后弥甘。沈默云心下狐疑不已,她虽没喝过白眉,却看过不少茶经,这茶型,这苦味。分明不是白眉应有的。
长公主这是何意?先分明告诉她这是白眉,却明明给她换了别的茶?
她需要怎么做?是该应承公主赞美这“白眉”的美味,还是实事求是,指出这茶汤并不对?这长公主是故意试探她?还是真只是丫鬟弄错了?
万一,自己鲁莽,惹怒顶撞了长公主?难道这还是长公主想要解决自己设下的陷阱?
沈默云心下不由百转千回,却不敢抬起头来,只能暗自思量盘算。
“沈小姐觉得这茶味道如何?”
长公主正饶有兴味打量着沈默云,看她一小口一小口啜着清茶,等着她的回复。
沈默云咬了咬牙,只能选了一种最保险的说辞:
“长公主赐下的茶,还是贡品,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民女这些年一直呆在乡野农庄,粗茶淡饭惯了,从没喝过白眉之类的好茶,实在不懂得辨别好坏。不过,看着茶,茶汤轻柔,叶条清鲜,回味苦甘,想来必定是绝顶好茶!”
长公主深深看了眼这个眉眼清明的女子,果然是个谨慎的。
这话真是滴水不漏!先言明这茶乃尊者所赐,她只是个受用者;再交代自己孤陋寡闻,管你是什么茶,好不好,反正她不懂;最后交代一遍她所尝出来的茶味,管你目的何在,反正她都是据实所言,没有诓骗。还顺带着再次赞美了一番这茶!
长公主不由对这沈默云有几分好感,这女子心思细腻,若能为自己所用,的确倒是个不小的收获。
“呵呵!沈小姐喜欢便好!珠儿,沈小姐的茶凉了,去换一碗来!”
“是!”
那珠儿手脚很快,马上端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