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指着那胭脂红的“艳冠群芳”和那真紫色的“紫气东来”道:“姑姑,我就要这两套了,替我包起来吧!”
随后,沈默云又指了件鹅黄色绣草色如意纹小袄配淡色迎春花梨白长裙和一件蜜合色蓝竹叶暗花小袄,顺手一起拿下了。
不是要她选衣裳吗?那她也不客气了,这四套衣裳足够她的好祖母和姑奶奶好好肉痛一番了。
那姑子一脸不情愿,磨磨唧唧欲言又止,抬头看见姚黄怒目而视,只能吩咐旁边的小媳妇快些包装。
蕙心偷偷塞了一把铜钱给那媳妇子,果然,的确不出沈默云所料,这几日,这“锦上花”的生意极好,珍品衣裳根本不够卖。今早,已经有长宁伯家和工部尚书的家丁来报过,他们的女眷们午后要来选些料子和饰物。
沈灵不是傻子,官侯家的女眷们钱银最是好赚,与其傻呆呆便宜了乡下来的自家侄女,不如好好大赚外人一笔。
沈默云闻言很满意,吩咐姑子将衣物直接送去沈府,便带了人出门。走到外间,又多选了几块料子一起结账。
上了马车,姚黄提议再去选些首饰,沈默云也同意了。
饰物选得很快,沈默云只是挑了两根花样简单而喜气的簪子,又单独自掏腰包挑了一块油光水滑的棕红色老蜜蜡。
马车里,细腻多心的姚黄面色不佳,几次欲言又止后只能苦恼地低下了头。
“各为其主,各自立场不同,我不怪你!”沈默云这话一出,姚黄更是无言以对起来。
“你对祖母忠心耿耿,无可厚非,你不用为难!”
这个大小姐的身世,经历和环境姚黄一清二楚,这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可她脸上的笑淡然而凉薄,充满了看穿世事的讥讽和嘲笑。这叫姚黄突然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妹妹,反而有些揪心不安了起来。
一回到沈府,沈默云便选了些五彩丝开始打起了络子。将那流光溢彩的蜜蜡编到了中央,不一会儿。一只五彩丝双环如意络便打好了。
还好,她打络子的手艺可比她刺绣要强多了。她的女工,总算还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此刻,卢氏也派了人来请她。
进了主屋内室,今日却是一派喜气。和乐融融。
沈沐和卢氏各坐了一主位,正笑语妍妍地喝着茶。就连一向儒雅不多话的沈沐此刻也正眉飞色舞说着什么乐子。
他不是应该正为赵四之事烦恼,不是应该正与夏红绸冷战么?哪里来的这般好心情?
沈默云心下诧异嘀咕,却还是先行起了礼。
“好了好了!好孩子!快些坐吧!可是辛苦了?可有挑到些中意的裙袍啊?”
“多谢祖母,有的,孙女挑了四件裳子,两件艳色准备达官贵人家做客时穿着,两件淡色准备小姐们聚会时穿着,此外,孙女还挑了两支簪子!”姚黄一回府便先来卢氏这报备过了。可她还是少不了要再多此一举地报备一遍。
“好!好!云儿先穿着,不够再去拿!”
没想到,那沈沐皱了皱眉,跟着正声道:“出去一趟才买了四件衣裳?两根簪子?云儿,这几日再去多买几身吧!过年也总归要穿的!你是我沈府的大小姐!是我沈府的颜面!万不可失了礼数!”
呵呵!她还在惊讶这父亲怎么突然细心地关心起自己的衣裳来了?原来是怕自己失了沈家的颜面!在外人面前不够礼数!她不由在心里不由再次摇起了头!
“多谢父亲关怀!女儿晓得了!”沈默云转身从蕙心手里拿过两个盒子献给了老太太,“祖母,刚刚给您选了块蜜蜡,孙女见它油光水滑,光彩照人,便打了个络子送给祖母!祝祖母与这蜜蜡这般连年有益。光芒永恒!”
“好好好!还是云儿有孝心!哈哈哈!”卢氏显然很喜欢这蜜蜡,对这番话也极为受用。刚刚姚黄来禀告过大小姐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块蜜蜡,当时自己心里很不高兴,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出手倒是大方。嘴上不断叫嚣着没钱买种子,一转身竟还能花钱买蜜蜡。
可现在一看,这礼虽不重,却是孙女对自己的一番心意。这样一想,老太太一下又得意了几分。
“不过,我这做长辈的怎么好随意拿孩子的东西呢?云儿。这蜜蜡买了多少银子,算是祖母跟你买的!”
沈默云自然只能连连推辞,言明那只是自己一番心意。
卢氏一听果然笑着收下不再客气,扭头嗔了一眼沈沐,怒骂道:“瞧你这做爹的!看看女儿是怎么孝敬祖母的?这孩子这点钱只怕都叫咱们给掏空了!快!快把答应孩子的银两拿出来!”
沈沐忙点头应是,又立刻递过一张六百两的银票来,沈默云马上感激涕零,表示庄上众人终于可以安心过年了。
几人又说起赵四,今日沈沐已经找人偷偷打听过金陵的醉月楼,那地儿的确颇有名气且实力不俗。沈沐派了身边得力的一拨人前往金陵处理这事儿,沈默云却毫不担心,金陵有稳当的秦子墨和贪财的刘妈妈坐阵,她可一点不担心这些人不乖乖拿钱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