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草木间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东南边界线,一支边防队伍全副武装,顺着边界线执行巡逻任务。
黑夜沉寂,除却虫蛐声,再无其他动静。边防战士走过,都不留任何声息。
而在他们匀速走过时,却浑然没有发觉在边界线外的草丛中,隐有着一簇簇杂草在微不可查的摇摆。
这支边防队伍未知未觉,沿着边界线一路朝前,途中要先后经过那几簇草丛。
却在靠近时,草丛突然被扒开,几道穿着丛林迷彩服,脸上画满伪装油彩,且身材高大的壮汉猛地一跃而起,分别扑向了边防队伍的几名战士。
手起刀落,寒光凛凛,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轻易的割破掉了边防战士们的颈脖大动脉。
随手收刀,那几名壮汉看都没看那些边防战士一眼,彼此打了个手势,继而猫着腰径直跨过了边界线,朝着中国境内悄然潜入。
夜色凄冷,寒意森森,茂盛的草丛间,鲜血无声无息流淌,浸湿了草地,染红了土壤。
……
深夜风凉,天河医院,护理病房外,张清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排椅上,脱掉鞋子,穿着袜子的双脚蜷缩在椅子上。
她双手抱腿,下巴枕在臂膀上,清甜的面容布满忧色。
走廊上灯光通明,周围却空荡荡的,沉寂无声,更让孤零零的张清倍感寒意戚戚,不自觉的缩紧了双脚。
自蔡俊提出了治疗妈妈的意思后,张清就陷入了迷惘中,忧心忡忡,此刻深夜不能眠。
全院手术名额已满,妈妈的手术期限就得无限制的往后延。可是,妈妈的病情不能耽搁,蔡俊说过,多耽搁一天,病情就将加重,手术恢复的希望就会减少一分。
所以,妈妈的手术必须尽早进行。
可是,以天河医院目前的状况,妈妈想要继续治疗,就必须托关系,以优先权才能够挤进去。
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可是……这样托关系,让自己的心头好为难啊。
张清抿嘴,眼神布满忧虑,让她与蔡俊领取结婚证,再以蔡俊的亲属关系,使用蔡俊作为主治医生的特权,即优先治疗权限为妈妈进行手术。
这样的要求,对张清而言无疑很难。
虽然蔡俊长得端正,且斯斯文文的,很容易让人倍觉好感。可是,就这样与人领取结婚证,未免有些太唐突。
哪怕知晓这是假的,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但对张清这样自小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女儿来说,真的是太羞怯,太让人觉得羞臊。
“如果不答应,那妈妈的手术就没法尽快进行,病情被耽搁,妈妈该怎么办呢?”
张清心思沉重,心绪压抑,想到这些就是忍不住的为难得掉下眼泪。
“清清,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正值张清暗自伤心之际,舅舅李兴奎的声音自病房中传来。后者披着一身军大衣,胡渣满面的样子布满沧桑之色,双眼憔悴,显得有些老迈,与他四十岁的年纪格格不入。
听得舅舅询问,张清抬头看了一眼,摇头道:“我睡不着。”
李兴奎似是看出了自家外甥女的伤心,他默默的脱下军大衣披在了张清的身上。随即在排椅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才开口道:“清清啊,舅舅知道你的孝心,对妈妈很在意。但人各有命,有些事情你得趁早有心理准备。”
生老病死,命中注定,尽管很残酷,但李兴奎不得不尽早提醒。目前的状况,李玉芬的手术显然得被耽搁,不出意外,术后恢复痊愈的可能性都很小。
所以,提前说一声,免得最终结果来临,突兀的冲击会让张清陷入心理崩溃。
过度紧张的人,神经紧绷,一旦松懈下来,很可能在霎那造成神经故障问题。这种时刻,出现心理问题,或神经崩溃的几率是很大的。
李兴奎曾经身为特种兵,在部队里接受过心理训练,对此自然深有了解。
但李兴奎并不知道,张清此刻忧虑的不只是她妈妈的病情,更多的却是犹豫,该如何取舍。
是选择妈妈手术治疗的名额,还是选择自己的清白名声?
二择一,真的好难啊。
张清抱着腿不说话,唯有清泪横流。
李兴奎看在眼里,布满老茧的大手轻抚着张清的脑袋,轻声抚慰:“丫头,别太难过了,是舅舅不对,舅舅不该吓唬你的。”
“好了丫头,不哭了,舅舅不应该跟你讲那样的话。咱们应该相信,在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之前,一切都还有希望。咱们不能气馁,也不能绝望,要相信奇迹。”
“哇……”张清再也忍不住,扑进李兴奎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伤心难过的心绪不受控制,不再压抑,哭得撕心裂肺。
李兴奎都是不禁湿了眼眶,憔悴的双眼中满含泪渍。只是军人的铁血好强,让他紧抿住了唇齿,一言不发,滴泪不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