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兵圣孙武著《孙子兵法》,这本旷世兵书出世,便为兵家之人所奉为圣典。
风林火山,四字道尽兵家用兵之机。
数百年来,列国之中,兵家之人又何止千百,但有几人能够做到这四个字。
无他,知易行难而已。
项燕站在城楼之上,望着远方的晦暗的天空,心中惆怅。
风云末世,名将凋零。在这个军神李牧逝去的时代,天下并称的绝世名将,惟余王翦与他项燕而已。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凡为将者,又有哪一个是不识这十六个字的。
只是平舆城下,王翦带领着八万余亡命之徒,奇袭他项燕二十万大军,却让他再一次见识到了王翦的疯狂。
一般来说,大将求稳。因为大将掌握的十数万兵马,一个不慎,造成的后果恐怕就是毁灭性的——兵毁国灭。
可这个王翦,带着八万亡命之徒,只着布衣白刃,就敢奔袭千里。其中所蕴含的风险,又岂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没有一个将领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身后之名这么糟踏的,可是王翦偏偏就这么做了。
出人意料!
“这个疯子!”项燕由衷的说道。
那夜血战,二十万楚军被王翦的八万死士冲散,项燕只率领本部八千余人退往寝邑,沿途收拢败军,至此时,已得五万人马,足以自保。而且,其余的散落的士兵也正往这里聚集。数量粗粗的估计也有八九万。
天阴沉的,已经下起了小雨。
对于这场失败,项燕其实不是那么在意。王翦虽然解了平舆之围,但是他大军已经强弩之末,短时间内并不足虑。而且这里是楚地寝邑,有着大量的粮草兵械,项燕随时可以再召集二十万大军,与之相抗。
项燕担心的,是南阳的局势,昌平君的近况。
到了项燕这个级别,一场战役的胜败并不足以动摇的他的心智。秦国与楚国国势之间的消长,才是项燕真正关注的事情。
秦强楚弱,要改变这个格局,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夺取南阳,诱杀秦军主力。然后煽动赵燕韩魏旧地的贵族叛乱,让嬴政顾头不能顾尾。这样,楚国才能得到喘息之机,徐徐而进。
因此,昌平君对于楚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王翦大军的突如其来,打断了他项燕与昌平君的联络通道。项燕收到的最后关于昌平君的消息,是嬴子弋帅三千骑赶赴平舆,王翦率军南下,昌平君提醒他要小心。
只是,这消息晚了一步,是他败军之后才得到的。
“武安君,少主他从项地跑了过来。”手下的通报打断了项燕的沉思。
“羽儿?胡闹!”
项燕得到了手下的报告,怒叱一声,匆匆走下城头。
城墙之下,一个孩子正在马厩一旁,跟着楚军的骑军一起收拾着自己的马匹。
此时的项少羽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儿,挺拔的身姿中透露出了一股英武之态。项少羽虽然天生神力,个子与一般同年人相比也要高上不少,但是外表显得还是特别稚嫩,与城下的楚军骑军军士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项少羽见到他的祖父项燕,高兴的跑了过去。只是项燕见到自己的孙子,却是面色一沉,“军营重地,岂容你这么胡闹,还不快回项地。”
“祖父,我为什么不能参军?我楚军的军士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一样能够做到,而且做的比他们还要好。”项少羽不服,争辩道。
“国家还没有孱弱到需要你这样的小儿上阵的地步。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参军入伍,而是回家读书。”
“哼!祖父偏见。秦国的十四公子嬴子弋也是个小儿,为什么他能够率军出战?甚至在五车城外大败胡军。他能够做到的事情,我项少羽也能够做到。”
项少羽别过头,颇有些小孩子气的说道。
“你学谁不好,居然学嬴子弋那个贼子!”
项燕的语气中,对于嬴子弋的怨念还是很重。听闻自家的孙子拿他的事迹自比,更加是怒不可遏。
“项将军,城外有人要见你,他自称是昌平君。”
就在这对爷孙争执期间,城外的巡骑校尉前来禀报道,并递上了昌平君的信物。
项燕看着自己手中的信物,没有心情再与项少羽争辩,整整了衣甲,对着手下吩咐道:“快,快与我城外相迎。”
项燕匆匆的带着自己手下的将领,原本挤满了人手的空地上,只剩下项少羽一人,
项少羽撇了撇嘴,赌气道:“哼!这个昌平君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够让祖父这么重视?”
不过项少羽终究是小儿心态,项燕没有来得及处置他便匆匆的离去了,也就意味着他能够继续待在军营之中了。心中被祖父冷落的感觉霎时间便被喜悦所取代,项少羽一蹦一跳的走到了自己的战马前,拿起了刷子给自己的那匹体型高大的战马刷起了毛来。
城外。
白发苍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