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如果单论人心的话,长治久安便能够培养出最为忠诚的人心,乱世动荡中人心就会浮动起来,又怎么能够使人民有归属感?--《秘明》
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显的还是一副未成年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能够做到朝廷的千总这样位置的人,但是郁嘉歆又看着军营外面的士兵对于这名少年的态度,又不得不相信这少年的话。
“老先生,夜也深了,何不如如营中一叙,小子还有很多关于这婺源县的事情想要请教一番的。”看着有些戒备之心的县丞郁嘉歆,朱明好言劝说道。
最终的,郁嘉歆看着朱明点点头道:“好,那老夫便随将军进营一叙。”
朱明稍稍的错开身子,让着郁嘉歆走在前面。对于这样的官职不高但是年纪极长的人,朱明还是必须要有着该有的谦和态度的。
不多的时候,在朱明的陪伴下,郁嘉歆便进到了军营中的议事厅中。
这时候,郑茂才已经是坐在了议事厅中,有些好奇的看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朱明。
“啊……我先回去梳洗一下。郑老,这位是婺源县的县城郁嘉歆郁老。”朱明看着郑茂才看向自己有些古怪的眼神,尴尬的笑着说道。
这便向着郁嘉歆告辞一声,出了议事厅。
“你是?”郁嘉歆看着那少年告辞一声便出了议事厅,就留下一位老者,有些奇怪的冲着郑茂才问道。
只见郑茂才微微一笑:“不过就是给那小子做个幕僚的老头子而已,郁县丞还是和我好好的说说这婺源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今日我大军进城这城中的气氛却是那般的怪异的。”
看着郑茂才不提姓名一副高深的样子,郁嘉歆这样的老人那里能够看不出来这实则定然是位高人,有些悲切的说道:“百姓们实在是怕了。”
被郁嘉歆这样一说,郑茂才倒是惊讶起来,帝国的大军千里迢迢的过来帮助镇压反贼,怎么就害怕起来了呢?于是疑惑的问着:“郁县丞这话又是从何而解?”
“守城的兵士被杀光了,县老爷也被杀了,大军过来没有镇压反贼反而是抢百姓家中的粮食,白莲教一来明军就逃走,这样几番下来,那些百姓又怎么能够不害怕呢。”郁嘉歆讪讪地说着,自觉官府实在的是对不起那些百姓的。
听着郁嘉歆的话,郑茂才倒也是想起来朱明的军队在过马金岭的时候遇到的事情,现在军营中还有着好几百名跟过来帮忙的百姓。所以也有些尴尬的说着:“难道城中的百姓是害怕我们像之前的那些军队一样?”
“我想应该是吧?”郁嘉歆点点头,有些落寞的说着。朝廷在婺源这里的影响力和形象实在是差的不行,甚至有时候还不如那些被称为反贼的白莲教。
话题不自觉的变得沉重起来,议事厅中的两位老人家便也就没有了说话的兴致,都在静静的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已经换上一身官员常服的朱明微笑着进到议事厅中,愣愣的看着两位沉默的老人家,有些疑惑的问着:“郑老?”
“咱们丢了民心啊。”一声长叹,郑茂才不准备再多说什么,只是这一句话朱明也是能够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的。
果然的,当听了郑茂才的话后,朱明也如同两位老人一样,静静的站在原地。
不过,也没有多久的,朱明便忙活起来,煮好茶水给两位老人家一人倒上一杯,便对着郁嘉歆说道:“郁县丞,那现在城中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为什么白莲教的反贼都不见了,我见徽州府的文书上写的可是婺源县城已经是被白莲教的反贼给占领了的。”
看着朱明这位年轻的千总大人,郁嘉歆沉吟了一声后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县城确实是已经被白莲教的反贼占领了很长时间,但是前几天城中在传说朝廷的军队很快就会过来的,所以白莲教也就撤出城去了。”
“那现在城中百姓的生活怎么样?”这一点是朱明最为担心的,要是这个时候城中的百姓出些什么问题,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却见郁嘉歆摇摇头道:“还能怎么样?稍微富裕一点的大户人家早早的在白莲教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这里去了府城,剩下的就只有一些本地的实在走不了的百姓,还有一些小商贩。不过城中的粮食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了,县衙的粮仓也被白莲教的反贼给搬空了。”
一听是粮食的问题,朱明就一阵的头大,这个时候没有粮食比什么事情都可怕,饥饿中的百姓能够做出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易子而食子,析骸而炊之。人相食。说的就是百姓在最为饥饿的时候做出的事情,光是现在想想朱明便一阵恶寒。
“郁县丞可知道婺源县附近哪里还能够得来粮食?”朱明紧张的询问道。
也是看明白了少年千总话中的紧张之意,郁嘉歆却是摇摇头:“哪里还有粮食?整个婺源县内的乡镇村庄要不被白莲教抢了一遍就是被我们明军给抢劫一遍,已经没有地方能够找到粮食了,最近的也只有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