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尘回头看了一眼老渔翁之后,便不再回头。
他不敢看,即使已经见过太多次,易尘还是无法习惯,还是会感到心疼。只是,有些事他无法阻止,就像他们说的,他还小,不懂。
就这么便随着酒徒向前走了没过多久,一座渔村赫然出现在眼前。
说是渔村,其实也就那么几户人家,散落在四下,甚至看不见什么炊烟。
在村口处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此刻河畔有一花衣村妇,一脸伤疤,席地而坐。正手持一根大棍,恶狠狠的拍打着石板上的一件白衣,嘴里还不住的骂骂咧咧:
“让你做作,让你下贱!挂铁树,下油锅,难恕其罪;封冰山,浴血池,轮回不收!”
易尘每次来这里,总会见到这妇人。这妇人似乎每天都无所事事,总是在不停地捶洗衣服,所洗的衣服也总是那件白衣。
此刻,易尘连忙强打精神,高声笑道:“银芙姐姐,我回来了。”
这妇人原本一脸狰狞,闻言却是立马换了一副脸色,转身笑眯眯的道:“哎呦,小尘回来了?快过来,让姐姐看看胖了没有。”
说着,放下棒子便来到易尘身边,拉着他的小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一脸怜爱的道:“哎呀,怎么又瘦了?肯定是这酒徒没照顾好你!”
说完,银芙竟猛地一抬头,一口唾沫,恶狠狠的向酒徒脸上吐去!
酒徒没有闪躲,亦未动怒,只是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哀色,黯然不语。
面对酒剑仙的隐忍,银芙却似乎依旧不依不饶,一连又是数口唾沫喷了过去。
酒徒依旧没有闪躲,只是静静地看着银芙,神色愈加悲哀。
易尘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丝毫没有惊慌,依旧笑眯眯的伸长手臂,帮酒徒擦拭干净,嘴里却笑道:“银芙姐姐,多年来承您照顾,你看,我给你带了一些甜点。”
说着,易尘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甜点。这一路走来,丝毫没有破碎,亏他保护得那么好。
“还是小尘心疼我。”银芙闻言立即又变了一副脸色,伸手接过,笑眯眯的拍了拍陆一尘的脑袋,道:“你这一去数月,肯定累坏了,快回去休息吧,晚上姐姐再去看你。”
“好,到时有劳姐姐费心,姐姐再见。”陆一尘闻言,立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因为他知道,在他身后是一幅怎样的情景。
倒是酒徒,走了数步之后,突然停住,仰首灌了一口酒,道:“孙十八已经走了,至于那个人,我也已经打探到一些眉目,但我会留给你自己。”说完,酒徒拉着陆一尘扬长而去。
“十八走了?好好好,又走了一个,等找到那个人,也就轮到我了。”银芙闻言似乎一愣,目光说不出的哀伤。忽然,银芙猛地低下头,拿起那小包甜点一把按在脸上,一阵乱揉。瞬间,银芙一脸的糕点碎屑,双眼更是被糕点污的通红。
易尘走出好远之后,暗自叹了一口气,却依旧没有回头。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银芙姐姐要求他带礼物的时候,他带回来的是一根银钗,然后,银芙姐姐的脸上,便又多了一个血洞。
从那时起,易尘便不敢再给银芙带礼物,本以为这样银芙便不会再伤害自己。可是,银芙却是用那根捶衣服的棍子,狠狠地敲她自己的头!从此以后,易尘只带柔软的糕点。至于为什么银芙姐姐会这样,酒徒却是从来不说。似乎在这一尘岛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二人走了没多远,便又看见一个书生。
那书生一身儒衣,盘坐在蒲盘之上,身前摆了一堆书,正在高声朗读。只是,无论他看到哪里,说的却总是那一句话。
“背信弃义,欺师灭祖!妄读圣人诗书,无颜面见列宗!”每读一句,便抽自己一耳光,每一耳光,便吐出几颗牙齿!在他身前,血淋淋的牙齿散落一地,一个人的牙齿能有几颗?却分明是在用法力强行催生!
“书生叔叔,好久不见,看,我给你带来了一本新书!”易尘见状,连忙强笑着抢步上前,并从怀中掏出一本书。
那书生闻言一抬头,见是易尘,眼色中浮现出一抹惊喜。他忙背身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转过身来,故作从容的走到陆一尘身边,语气温和的笑道:“原来是小尘回来了,多日不见,倒是又长高了。”
随后,那书生瞥了一眼酒徒,脸色一变,冷哼一声:“为何不杀我?我背信弃义,欺师灭祖,天理不容,你留我何用?!”
酒徒这次却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打得好!”那书生一声长笑,又把脸递了过去,道:“再来!”
“不必了,装疯的人又怎么打的醒?”酒徒一脸痛惜地注视着书生,沉声道:“可你记住了,不管你日后的身份是我十七哥,还是逍遥门弟子,我都希望你找回自己,而不再是现在的书生!”说完,扬长而去。
那书生闻言愣愣的看着酒徒的背影,眼神中一片迷茫,突然跪地大哭:“兄弟之情,我该怎么做?师门之命,我能怎么做?!何人教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