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贾总准备去菜市场买菜,他下楼走出电梯一看,只见:在一楼的大堂里,陈处长与好几位大爷、大妈在看着墙上贴布告的黑板,在交头接耳细声的议论、谈论着什么,什么“阴功啦!”、什么“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啊、什么“不会吧?”,什么“谁会这么缺德呢”,你一句,我一句地在窃窃私议着。
贾总好奇地凑近过去,跟他们一一打了声招呼,问道:“什么事啊?”
陈处长说:“小贾,你看,怎么会有这等事?!”
贾总往黑板上一看,欸!是一张招领启事,黑板上贴着一张招领启事,只见这张招领启事这样写着:
“招领启事
我今天上午到各住户收本季度的卫生费,全部收齐了,感谢各位的支持。但是,回来后,发现有一张50元的假币,不知是那位给的,请假币的主人来我这里领回家收藏吧。
李阿姨
12月26日”
“哈哈!”贾总草草地看了一眼,就笑出了声来,“我几个月前也收过一张50元的假币,昨天晚上还因为那张假币,搞得我丧尽颜面,差点下不了台,搞得我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没想到啊,这李阿姨也收到假币了。唉!假币真是害人啊!”贾总对着陈处长等几位老人说了起来,表露出了要与李阿姨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神态。
陈处长与几位大爷、大妈听贾总这么一说,顿时就像滚开了的一锅粥,也就七嘴八舌地大声地讲了起来,虽然不知道给假币的人是谁,但也责备、唾骂、耻笑起给假币的人来,纷纷地说道:
“就是啊,谁这么缺德呀?!”
“这要给,也不能给李阿姨呀。”
“这么熟的一个人,这么好的一个人,这是谁给她的呀?”
“唉!一个农村来的临时工,工资又不高,这是谁给她的呀?真是没良心!”
贾总一边听一边搭口,一边也无情地唾骂起给假币的人,一边又仔细地品味起这张《招领启事》来,心中不免充满了对李阿姨的赞叹:李阿姨怎么会有那么高的水平呢?李阿姨怎么会采取这种方式、这种办法来宣泄、来宣示自己的心声呢?莫非她的后面有高参、有军师出谋划策?而自己面对假币,心中的怨气却无从发泄,只能吃哑巴亏,只能考虑怎样想办法地把它花出去,在花假币的过程中,自己不是被别人骂,就是受别人的白眼。
李阿姨的这张寥寥不足百字的《招领启事》着实令贾总赞叹、欣赏和佩服:第一,从时间上说明了是今天上午收到的,给她假币的人应该还有记忆和印象,这是第一次给人暗示和提示;第二,从范围上说明了是本楼的住户,不是别的人,针对性地圈定了人群,这是第二次给人暗示和提示;第三,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怨、不恨,不专指,就是知道是谁给的,也不好意思再上门追讨、指责,给人留了一点颜面和台阶退路,自己是一个打工的,特别又不是当面识别出假币,不能因为50元去得罪人而丢了工作、饭碗;第四,还带有一点幽默,让假币主人领回家收藏,这假币主人去领了,那还不是要换一张真币呀,那自己的目的不也就达到了吗?!第五,以自己与各住户的关系,相信给假币的人会来领,这是相信,又是自信。《招领启事》充满了提示性的要素,水平真高呀!
特别是,这张《招领启事》用了一张A4白纸抄写,李阿姨的字写得跟小学生的字迹一样潦草,文字抄写在了A4纸的顶头,而下面却没有裁掉,空白着,这就象是单位的请示报告要提交给领导批示一样,空白着的位置是要留给领导批示的。而这张A4白纸文字的下面也就真的有了批示,楼里的有些好事者,就在下面写着这样的几句话:
“李阿姨到我家拿吧!
到我家拿吧李阿姨!
请给假币者速跟李阿姨联系!
给假币者别住在本楼,滚出去!
给假币者卑鄙,狼心狗肺,缺心肝,滚!滚!滚!滚出去!”
这有好心的表达,也有公愤的表述,但是,批示的人都没有写上自己的姓名和房号,也真聪明,否则的话,那不就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了吗?那不就是会有是自己给假币的嫌疑了吗?
贾总与陈处长等几位老人聊着、叹着、赞着、骂着、议论着,不久后就匆匆地迈开脚步走向了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