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火车开了一天,车厢里都是革命青年,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有唱歌的,还有跳舞的,别提多热闹了。
也正因为之前那件馒头风波,我也算是在群众中露了把脸,总有人来来回回的,都能跟我打声招呼,我就喜欢团结群众,所以应接不暇,这一天结识了不少朋友。
我忙着搞外交,时不时也回头看那和尚一眼,结果发现这一天下来,他竟然一直闭着眼睛佝偻在座位上,这哥们除了喝了两口水,上了一趟厕所以外,我发现他竟然连一点儿东西都没吃。
还别说,他跟我倒是还真像,绝对的无产阶级兄弟,除了身上一套绿皮以外,啥也没有,我比他可能还好点儿的,就是我包里还有两张荤油大饼,不过这大饼其实也不算是我的东西,还是我家邻居李奶奶看我可怜,才给我连夜烙的。
据说这火车开到大兴安岭,就要三天三夜的功夫,这哥们要是只喝水的话,还不得饿死在半道上。
我看着他那模样,虽说这哥们体格不错,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今天已经两顿没吃了,这第三顿要是还不吃,他不难受才怪。
想到这里,我终于计上心头。
晚饭时间到了,知青都是城里刚刚离家的,好多家长都给带了不少好吃的,虽说也都是粗茶淡饭,但是偶尔有些人的饭菜里,也还是有肉的。
之前我早已同群众打成一片,现在晚饭的时候,就有不少热心的同志给我送来好吃的,这一勺,那一筷子的,我这里的饭菜还真是挺丰盛。
于是我故意把东西往和尚那边推了推,把饭菜的香气匀给他一些,这才吧嗒吧嗒嘴儿,故意冲着他啧的一声。
“好家伙,这么多好吃的,还不得把我撑死,这可怎么办好呢?是不是应该分点儿给别人。”
我自言自语的,斜眼瞧着那个和尚,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哥们还真就睁开眼睛了。
他这一睁眼睛,我可就不能让他再闭上了。
我赶紧一把拽住他:“哎,我说同志,你吃了吗?没吃咱们一起吃怎么样?”
这话一说,那和尚就咽了口吐沫,他眼睛都红了,直勾勾的盯着我面前的饭菜,羞涩的点了点头。
我这下可笑了。
“同志,我看咱们也在一起坐一天了,是不是也应该互相介绍一下,天下无产阶级是一家,你我这么近的距离,是不是也别那么见外的。”
我不管说什么,他都点头,不过他可没说话,眼睛一直都盯在面前的饭菜上。
小样,这就好办了。
“要不这样吧,同志,咱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饭菜我就让你吃一口。”
此话一出,那和尚突然转头瞧着我,眼睛又凸出来了,我心里一紧,心说糟了,这游戏有点儿过分了,我这不是拿人家当狗了吗?
谁知那和尚盯了我半天,来了一句:“你……你说真的?”
“真……真的。”我有点呆了。
“既然如此,那你问吧。”这哥们好像突然有了男子气概,他又咽了口吐沫,盯着那饭菜发愣了。
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暗笑一声,道:“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
说完话,他已经吃了一口饭菜。
“没名字?”我惊讶的喊出了声。
“对,没名字。”
他又吃了一口。
呦呵,这稀里糊涂的就被他吃两口了,我一着急,不知不觉问了一句:“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
“有一种人就没有名字。”
他已经吃了三大口,我一下就傻了,哥们我今天这是栽了啊。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应该就剩下一口了,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把自己那一份都搭进去了。
这最后一个问题,我说什么也得好好问问。
我想来想去,绞尽脑汁,最后只有叹了口气,问他:“到底哪一种人没有名字?”
他似笑非笑瞧了我一眼:“我这种人就没有名字。”
去你二大爷的,四大口,我的晚饭没了。
这哥们吃完抹了下嘴巴子,又窝囊回去一闭眼,不理我了。
我看他那副德行,真想也上去就给丫一大耳刮子,不过毕竟咱们是有知识有理想的革命青年,怎么能做那么粗鲁的事情,我只好憋了一肚子气,从挎包里抻出半张荤油大饼,就着凉白开,干往下嚼。
我一边嚼着烙饼,一边瞅着他自言自语:“没有名字?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到底哪种人没有名字?”
我心说你吃饱喝足了想睡觉,门儿都没有,我就这样念一晚上,我恶心死你。
不知道是被我恶心到了,还是良心发现,这哥们终于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和尚就没有名字。”
我恍然大悟,却也一惊。
“你真是和尚啊?”
我很好奇,怎么和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