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中央,放着一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制空画架。
这种画架不是用来作画的,其主要作用是把画挂上去,方便欣赏与鉴定。
叩叩。
我用指节敲在画架边缘的空白处,发出了清脆的相声。
那看似空白的区域,竟然真的有某种‘东西’存在!
“看来大尊说得不错,能击败天魔秘法的,终究还是天魔秘法。”沉默半晌,墨非突然仰天长叹。“你若没学会我天魔宫的秘法,又如何能破得了我这迷局?”
“天魔秘法,确实神妙难测。”我微笑道,“那么,你是愿意承认了?”
“既然实证被你攥在手里,我墨某人若还是抵死不认,这场面可真有些难看了。”墨非摇头道,“也罢,且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宫的真正威能!”
话音未落,便见墨非和那高枕相互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朝半空跃起,轰隆一声撞塌了太守衙门的屋顶砖瓦。
事情发生如此变故,秋山军诸将不禁面面相觑,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一时间都愣在那儿。
不过墨非和高枕并没有趁此机会逃之夭夭,反倒是居高临下的站在屋顶,露出一副俯视众生的表情。
“我,天魔宫神力天王。”高枕扬声道。
“我,天魔宫神目天王。”墨非沉声道。
“天魔法相,威能震天,嗡叭阿啦喀傩!”两人同声吟诵着神秘而邪异的咒语,四肢摆出古怪又独特的姿势,头顶碰头顶,指尖触指尖,哇啦哇啦咕噜噜……
空气中瞬间耀起能闪瞎狗眼的强光。
当光芒收敛,众人揉着眼睛再看的时候,这两位天魔余孽依然没有借机逃遁,而是赫然二合为一,变成了——一个人。
融合成功!
但见天空中悬浮着一尊浑身散发着火焰与白光的魔神,上有赤色怒发冲天,下有腥红长袍飘扬,半边脸是高枕,半边脸是墨非。
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如此奇景,直看得围观群众目瞪口呆,很多人以为自己在做梦,还一个劲的狠掐自己脸颊。
“本王宣布,立即解除与逆子高枕之父子关系,众将听令,立即全力追捕天魔教余孽,生死勿论,不得有误!”秋郡王霍然起立,厉声喝道。
秋山军诸将得令,相继亮出兵器跃上房顶,围在太守衙门外的秋山军弓箭手亦纷纷弯弓搭箭,一顿攒射。
但那融合魔神并不恋战,长袍一挥,就此凌空遁去。
秋山军众紧追不舍。
“王爷,我们是不是也去……”围在王子云身边的惊云十八骑低头询问。
“你怎么看?”王子云把问题抛给我。
“嘿嘿。”我看着那魔神飘忽远离的身影,“他们这个天魔法相,其实是以天魔转劫邪咒制造的幻象,他们之所以能飞,靠的是天魔解体真法燃烧体内鲜血,源源不断产生真气——这种做法看着挺厉害,实际上和杀鸡取卵差不多,根本没法持久,只要秋山军不放水,他们是逃不掉的。”
“那要是秋山军放水呢?”王子云道。
“秋山军会放水么?”我反问。
王子云盯着我看了一会,突然跳下台阶,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走,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喝酒等消息。”
没错,秋山军非但不能放水,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高枕、墨非二人。
因为域外天魔是人类公敌,这次的事件如果不处理妥当,秋郡王的政治生涯也就走到了尽头,虽然罪不至死,但朝廷总不能让你一个天魔残党的血亲来掌握边陲防务吧,剥夺军权妥妥的;倘若再在封地上做些文章,当今天下八尊王之一的高无忧,恐怕就得从****变成一个有名无权混吃等死的空衔王。
所以秋郡王二话不说,一开口就和高枕断绝父子关系。
所谓壮士断腕,大抵如……
等等,这个比喻似乎不够贴切,毕竟高枕可是高无忧的亲儿子,关系远非赵玉图、段正庆这些号称‘左臂右膀’的部属可比。
嗯,换个说法。
所谓壮士自宫,大抵如此!
另一方面,高、墨两人身份暴露,我背负的罪名自然也就转移到他们身上,抓得到也好,抓不到也罢,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说已经和我无关。
由他去罢。
“且慢。”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许师爷在身后喝道,“堂审尚未结束,你……”
“你要怎样?”我回过头来,乜斜眼睛盯着他。
“这……”许师爷瞥了刘太守一眼,发现刘太守别过脸去没理会自己,顿时慌了神,改口道:“这……这个画架证物,你要怎么处理?”
“一个空画架而已,随便你怎么处理。”我耸肩道。
“空画架?”许师爷愕然道,“这不是天魔转劫……”
我伸手在画架的空档处穿过,并无丝毫阻滞。
是的,这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空画架,并没有什么天魔转劫邪咒画出来的拟真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