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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后面的帷幕缓缓地打开,当先看到的是一身黑金丝雕花常服的宣后,她旁边不远的地方立着一人,只见此人面白无须,身材佝偻,双手揣在袖中,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借着殿内的火光仔细打量,却是大王身边的黄大监。
在宣后坐着的软塌上,缓缓坐起来一个黑影,原来他是一直躺在那里,故而就算是偷看到的异人,也不过是认为帷幕内只有两人。
“臣等叩见大王!”
大殿之内的群臣归满一地,不仅如此,那些手持长戈的禁卫也齐刷刷的跪倒,目光火热的望着他们的王。
秦昭王在黄大监的搀扶下缓缓地坐在了王座上,就这短短的几个动作,似乎完全耗尽了他的体力,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这位大秦帝国的主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刚才是谁要找孤王啊。”
幽幽地声音从王座之上传来,似乎带着一丝死气,刚才还在朝堂上肆虐的狂风似乎也心怀畏惧,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退了出去,殿外除了哗哗的雨声,竟然再无其他的声音。
“父王!父王!儿臣不服,不服啊!”
从一开始就一直站着的赢奢,这回儿终于跪了下来,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这个没有什么抗压能力的贵公子哭出了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极了没有被满足心愿的孩童。也许他觉得来一出苦情的戏码,可以得到父王的支持,让他收回成命,甚至改立自己为储君!可是他却忘了一点,秦昭王是怎么上的位,他可以容许兄弟之间自相残杀,但却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懦弱的软蛋!
不再看赢奢一眼,秦昭王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刚才的诏命,你们应当都听清楚了,从今日开始,异人为我大秦储君,代理政事,往日的议政,规矩依旧,你们自行处理就好,如有实在难以断决之事,再来问我。”
深深地喘了口气,秦昭王继续说道:“所有禁卫,受祖宗遗训,终身只得效忠秦王一人,但凡是都有破例,孤以秦王之身份下令:自今日起,宫中禁卫暂时听从异人调遣,待异人即位后,便恢复祖制!”
“喏!”
听着父王一条条的发号施令,赢奢忽然感到浑身上下一阵发寒,父王这不是在做寻常的批示,他这分明是在交代后事!异人就要即位了,他就是成为大秦的新王!可是自己呢?自己该怎么办?如今禁卫都是他的人了,自己还能活着出宫么!
“祖母,祖母,救救孙儿吧,孙儿不想死啊!”
赢奢这嗷的一嗓子顿时打断了秦王的说话,这要是换做旁人,那铁定是拉出去砸吧成肉馅喂狗了,可是赢奢毕竟有一个王子的身份,寻常人倒也不好呵斥,便只能装作没有听到。
对于这个孙儿,宣后更多的是爱怜,人活到了这个年纪,对隔辈人还是宠溺的多些,哪怕如宣后这般杀伐果断的人物也不能免俗,只不过赢奢做事任性,这个时候胡乱出声便是过了,王子需要安慰,但大王的面子也要照顾,两者相比,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见宣后闭口不语,赢奢仿佛丢掉了最后一个救命的稻草,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偷眼朝着王座上望去,只见满面病容的秦昭王低垂着眉毛,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浓浓的杀意!
他确实是病了,可是他还没有死!他不会容忍任何人反抗自己的权威!为了王位,他可用杀兄!为了扩疆,他可以舍弃自己的长子!在他的眼中,只要维护自己的权威,保证大秦的国力强盛,杀人根本就不是个事,哪怕杀的是自己的亲人!
赢奢终于是聪明了一回,他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快步退到了一旁,再不敢多发一言。
虎死威犹在,秦昭王这只病虎再次出山,一步一步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尽管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巡视了。
殿外,风停,雨歇。
不知道宣后对赢奢说了些什么,这位大秦的贤王,尊贵的五王子迅速收拾好了行装,根本就没拖到一月期满,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咸阳,其实他心里也知道,父王在世一日,异人就不会明着对付自己,可是一旦父王去世,自己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就算异人不杀自己,可是他的那些手下呢?大势已去,留在咸阳还十分的危险,那便早早走了的好。
就在赢奢走后两月,蒙田攻破魏国大梁,大将乐毅战死,魏安厘王被俘,信陵君无忌逃往齐国,龙阳君葨治下落不明,魏国灭!
得知蒙田灭了魏国,秦昭王大喜,似乎病情也好了许多,当日便在殿内大宴群臣,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等众人集体恭贺大王之时,却发现昭王坐于王座之上,虽面带微笑,却无反应,旁边的黄大监急忙走到旁边,轻声询问,这才发现秦昭王已然离世。
七日后,异人即位,改名子楚,称庄襄王。
半月后的一天,赢广带着妘淑走在秦王宫前的广场上,这里他来过很多次,不过以外臣的身份还是头一遭,说起来,自家与秦昭王的恩恩怨怨可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