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入秋,蒙田接掌了白起的兵权之后,便一直在懐城整备军伍,以应对开春之后对魏国的战争,等到异人带兵前往懐城的时候,蒙田早已集结完毕,出兵扎营,紧逼魏国的新余城,并随时准备给予魏国致命一击。
就在所有人的重心都转移到对魏国战争上的时候,一则流言忽然之间传遍了咸阳的大街小巷,流言内容之详实,情节之生动,实在让人浮想联翩,在缺乏娱乐休闲的古代,这便成了寻常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众人之间口口相传,流传速度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当王城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秦国暗谍在全城范围内搜铺,最终也没能查询得到流言的出处,想来那造谣者要么逃出了咸阳,要么已经被人灭口。
“黄老,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秦昭王躺在软塌上,面色中带着些病态的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身体仿佛脱水一般迅速的消瘦下去,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像是足足老了十多岁,很难想象以前凶兽一样的壮汉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疾病击倒。
“回大王,还是没有丝毫的线索,这个幕后之人十分专业,他把所有线索全部斩断,就算找到了线头,也无法深入调查下去。不过这都不重要,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它的尾巴,此事得利最大的无非就是五王子,老奴已经派人盯着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真相。”
“咳咳......”
秦昭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甚至没有察觉嘴角处渗出的丝丝血迹,喘了一会,直到秦昭王感觉自己胸腹之间顺畅了些,这才开口说道:“查归查,也要确定流言的准确性,如果真是流言也就罢了,孤只能说那撒播之人是个大才,杜撰的合情合理,不能不让人信以为真。可万一此事是真的......王族的脸面还是要维护的。”
“老奴明白。”黄大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忽然降低声音说道:“此事真伪我想那赵姬最是清楚,孩子是她生的,生父是谁,她应该心中有数,老奴想从她身上入手,只要诈她一诈,便能知晓其中真伪。只不过......”
“不用顾忌太多,保证她们母子安全也就行了,但是不准用刑!也不准让她知道你们的身份!明白了吗!”
“是!老奴领命。”
任风暴如何肆虐,风眼处始终是一片风平浪静,但这并不代表此处是如何的安全,正相反,这里是一处绝地,因为无论你向哪个方向靠拢,都会被狂暴的飓风绞得粉碎!
当这个流言刚刚兴起,吕不韦第一时间便找机会“偶遇”了赵姬,考虑到直接见面风险较大,所以两人的见面十分隐蔽,而且时间非常短暂,短暂到只有擦肩而过的那一瞬。
乔装的吕不韦如同陌生路人一般从赵姬的身边走过,在经过的刹那,吕不韦只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嬴政是异人的儿子!也只能是异人的儿子!”
陌生的面孔,熟悉的声音,让毫无准备的赵姬大吃一惊,惊慌失措之下,赵姬当下四顾,想要找到那狠心的人儿,可是目光所到之处,有的只是熙熙攘攘的陌生人。
是他!肯定是他!除了他,赵姬实在想象不出谁还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胸中仿佛被放入了一块千年的寒冰,赵姬整个人都凉透了,最后的一点温情也被击的粉碎,剩下的只有**裸的利益。把自己的女人当做货物送了人,把自己的儿子当做了利益天平上的砝码,赵姬实在不知道在吕不韦的眼中,还有什么不能被贴上一个价格的标签!
嬴政是异人的儿子!嬴政是异人的儿子!
赵姬麻木的大脑中反反复复的闪过这样的字眼,甚至在吃饭、睡觉的时候,嘴里也在碎碎念叨着,她要在潜意识中催眠自己,只有使自己相信了那精心编制的谎言,她才能让别人相信所有的谎言都是真的。
入夜,赵姬如同往常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先是看了看小床中的嬴政,见孩子嘟着嘴睡的正香,赵姬不由得会心一笑,放缓动作轻轻地替他掩了掩被角。
自从异人去了战场,偌大的房间便只有赵姬一人独居,后来,赵姬嫌一个人住着冷清,便让奶妈将异人的小床挪了进来,也好让这小小的人儿和自己做个伴。
赵姬在屏风后换了睡袍,忽然想起是快要到喂奶的时辰了,于是便轻声喊道:“卢余?卢余?”
卢余是小嬴政的奶娘,因为赵姬将嬴政的小床搬到了卧房之内,而且异人也并不在家,这卢余为了喂奶方便,便搬到了卧房的外屋,平日里只要赵姬一喊,卢余便能立刻回应,只是不知道今日怎么了,赵姬连喊了两声,外屋内还是一片寂静,仿佛无人存在一般。
“难不成是睡着了?”
赵姬疑惑地站起身,想要走到外屋去喊她一下,可是刚走到门口,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仿佛有条毒蛇在暗处盯着她一般。
胳膊上的寒毛根根立起,赵姬深深地吸了口气,放下了挽起袖子,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只见嬴政的小床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名黑衣人,这人身材不高,背部微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