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广眼睛一眯,看来确实是把公孙束逼急了,他要真敢杀了李崇,任那魏冉权势滔天也保不住他,这是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远处的公孙束双目赤红,仅有的一丝理智也被怒火湮没,既然出手他就没想过退让,他只知道儿子的仇必须得报,别说是一个郡守,就算是皇亲国戚他也照杀不误!
墨印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事情发展到现在都还在掌握之中,借公孙束之手杀了李崇,这样少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擒拿公孙束,然而刀剑无眼,公孙束负隅顽抗死于乱军之中,一日之间郡守、郡尉全被干掉,整个陇西定然是乱成一锅粥,这时少爷临危受命保一地安宁,名正言顺,任谁都挑不出毛病。况且,就算公孙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下杀手,自己也有后手将他逼到这一步。
心中暗暗盘算,脸上却是一副焦急的表情,然而赢广后面的一句话,却将墨印是真的惹急了。
就见赢广伸手制止住了公孙束的接下去的举动,说道:“公孙大人有话好说,赢广保证半柱香之内,李瑶定然出现在公孙大人面前,还请公孙大人冷静一下,稍安勿躁。”
这个笨蛋怎能临时更改计划!自己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将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大好局面,这个笨蛋竟然连和自己说都不说一声,自己做主说变就变了。墨印恨得牙根痒痒,如果不是在大军阵前,自己早就扑上去咬下两块肉出出气。
赢广听着身后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没有理会墨印的反应,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打算按着墨印的计谋实施,墨印虽然有时候耍耍性子,但大事上绝不含糊,一切都以自己利益最大化为准绳,包括牺牲掉李崇,都是早都计划好的,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陇西的军政大权,但是,当赢广看到李崇始终淡然的双目,甚至长槊刺喉的时候眼睛里都没有一丝的波动,赢广忽然改变了想法,决定保下李崇,因为他不但是个好官,而且是个好父亲,或许墨印事后会骂自己妇人之仁,可赢广觉得值,没有理由只是直觉。
微微侧过身,用细小的声音对墨印说:“小墨儿,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有后手。”
墨印心中有气,故意嘟着嘴不吭声,赢广无奈,表情严肃的说道:“这李崇我有大用,暂时还不能死。”
见赢广表情认真,墨印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便附到赢广耳边轻声说道:“他那里有我的人。”说完还朝赢广眨了眨眼睛。
典军离得最近,看这俩人在大军之前还肆无忌惮的大秀亲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想起近几日军中的流言,便不动声色的向旁边挪了几步,目光直直的盯着对面,心里还默默念叨着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赢广得到了墨印的肯定回答,心中大定,一挥手,阿二、阿三题着五花大绑的李瑶从营中走到了阵前,李瑶嘴里塞了块也不知道多久没洗的破布,口中呜呜叫着,双目中满是愤怒和不解。
一直平静的李崇眼中终于出现了波动,难道自己猜错了,他要把氏族门阀连根拔起?可是如果这样,陇西就成了一个彻底的烂摊子,绝对是得不偿失。赢广进入陇西之后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绝对不是一个蠢人,不会不明白自己和公孙束的两条命会给他带来的偌大好处,可为什么还要添上瑶儿呢?这样只会让各大门阀同仇敌忾的对付他,要知道规则就是用来遵守的,赢广这么做是犯了忌讳。
再怎么想也阻止不了李瑶被送过来的步伐,李崇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送到公孙束的面前。
公孙束如夜枭一般的仰天长啸,颤抖的声音凸显了他现在心中的沸腾,儿子一人走的太过孤单,马上,就要李家的小子下去陪葬!
就在这头刚舞起长槊的时候,那头坐在马上的墨印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公孙束就觉得身后突然起了一阵怪风,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大手从背后伸出,死死锁住了自己的双臂,看那护臂的样式,后面之人分明是自己的亲兵!
公孙束大惊,深吸一口气,就要发力挣开亲兵的束缚,哪想到那人双臂如同铁锁一般,任他如何用力也无法挣脱而出!就在这时,身后的亲兵忽然浑身扭动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大喊:“老爷,这贼子万不能您亲自动手啊,否则传回咸阳,必将对您是大大的不利!小的愿替您出手,还请老爷三思!”
公孙束刚要张嘴说话,身子却被带动的失去了平衡,两人在马上一头栽了下来,如果换做平时,就算是落马,人体也会本能的调整姿势,用双臂护住要害,保护自己不受到损伤,可是现在,双臂非但起不到什么作用,歪倒之时,那亲兵还用腿一绊,俩人的脚就那么卡到了镫子里,借着惯性,呼地一声,直冲冲的对着脚下那厚厚的冻土而去。公孙束就觉得眼前的景色是越来越大,拼命的想扭转脖子以躲开这致命一击,哪成想后颈被那亲兵用额头死死抵住,竟是动弹不了分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的亲兵还没来得及考虑,就听见“咔吧”一声,在看公孙束,一只脚吊在马镫之中,身子斜斜的插在地上,脖子歪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