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除了在梦里,在泪里,再没有感受过。
魏九看着李枫,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说,“陛下时常念叨你,说你统兵有方,深谙兵法,小小年纪就已是提兵山的少师命,将来必是我大汉栋梁。”
李枫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良久,才突然问了一句,“北疆恶寒,刀兵无眼,他有没有问过,我这个儿子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家?想不想母亲?”
他?不是父王,不是父亲,不是陛下。
李枫口中的至亲,却是一个简单而陌生的他。
魏九一脸尴尬,难以再说些什么,他本想告诉眼前这位殿下,当年旧事,你年幼丧母,性情大变,陛下何尝不是一夜青丝换白头,悲痛成疾!
你恨他为何没能护得住母亲,可知他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
可眼看李枫的神色已然有些冰冷,魏九这些话终究未能出口,只是心中感叹,这对父子,难道真要做一辈子的仇敌?
夜未深,两个穿着僧袍的和尚也来到了小院里,径直坐到了李枫一行人的身旁。
年轻僧者一身灰袍,十分消瘦,满面笑容如落地琼花,淡阔高远,仿佛入眼之物皆是春光,他手持念珠,举止形态儒雅持重,微施佛礼,悄然落座。
其身后拖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和尚,生的虎头虎脑,煞是可人。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小和尚十分胆怯,似乎并不愿意坐下。年轻僧者不知对他耳语了什么,小和尚才极不情愿的坐下,眉眼间依旧带着畏惧的神情,偷偷向李枫瞟了一眼。
也许是时日已多,本无心事的小女孩渐渐恢复了其欢脱的心性,许是第一次看见和尚,昂着小脑袋问向魏九,“爷爷,为什么和尚都没有头发?”
对于这样稚气的问语,虽说童言无忌,但僧人近在咫尺,多少有些无礼。
魏九稍稍板起面孔,“怎么能如此说话?”
小女孩深思,继而开口,“爷爷,这些秃驴脑袋上咋都没毛?”
魏九刚入口的温茶喷口而出,一旁的年轻僧人手指微微一颤,而那小和尚则用愠怒的小眼神看着小女孩。
“谁教你的?简直不通礼数。”魏九老脸青红不堪,却实在不知如何收场。
“我爹说的,我爹还说……”小女孩有些不依不饶。
不知是小女孩说出了什么,魏九的神色霎时紧张起来,捂着小女孩的嘴巴就回了后院。神情冰冷的少女怕是乏了,向身旁的和尚忘了一眼后,也离开了小院。
此时,独坐在桌旁的李枫突然感觉肩头一阵莫名刺痛,股股血腥气味再一次翻腾而起,他不动声色起身,向房间走去。
小院里,只剩下了一大一小两个僧人。
“师兄,刚刚离开的施主好浓重的煞气,而且还中了鬼道的封魂咒,怕是要迷失心智了。”小和尚说道。
“岂止是煞气这般简单,本非天道之人,逆天而行,以寿元为根,灌注一身魔血,若不是意念强大,早已是一具只会杀人的行尸走肉。”年轻僧人幽幽道。
夜渐深,李枫****着上身,歪着脑袋看着肩头的鬼脸,虽说那夜了却了漠北最后一桩心事,却也让自己中了鬼道之法,这血色鬼脸尽管愈来愈浅,却并未消散,甚至像是慢慢融到了血肉之中。
可这符篆突然发作,是其自然,还是不经意间做了什么不该有的举动,李枫一时间理不出头绪。
总不至于现在返回天宫,找那两个从不下山的师兄吧。
李枫想到这里,不觉摇头苦笑。
而今夜,摇头苦笑的,显然并非李枫一人。
潼关千总的官邸十分冷清,四侧的小民以及过往的商旅,都深知这位大人的习性,不论潼关涌进了多少面孔,又制造了多少声响,没有人会冒着惹怒大人的后果,在这官威深重的四方大院周围逗留。
而厅堂里的大人也正摇头苦笑,他看着眼前一团已经干涸的血污,皱巴巴的红色细纹滩成一小片,断裂开来的肢体,还有那毛茸茸的皮毛仿佛都在诉说着,这是一只还未死多久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