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王耀庆整张脸全黑了,路一鸣新官上任三把火,全烧到了他王耀庆的头上,眉毛胡子全烧焦了,烧了个外焦里嫩,他能忍下这口气吗?
以前的镇长那个上任不灰溜溜的待见他,可这个路一鸣简直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路一鸣丝毫没有被王耀庆的嚣张气焰吓倒,而是面带冷笑问道:“王书记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王耀庆脸上的肉跳了跳,甩着袖子将凳子踢翻到一边,骂道:“这饭老子不吃了。”
“噔噔噔”就走出去,差点还把堵在门口的包翠英撞倒。其他人现在才知道这个年轻的路一鸣也是个狠角色,上午会议上能当王耀庆的面抽他的脸,之后果断拆了他的豪华休息室不给他的留脸,最后又取消包翠英的承包权,让他彻底丢了脸。
一点不夸张地说,一个是混江龙,一个是地头蛇,这以后六安镇可消停不了了。
见王耀庆负气离去,路一鸣微微一笑,喊了一声:“开饭!”
话音落地,台下一片掌声雷动,欢呼雀跃。
离开食堂的王耀庆,回头望了一眼,狠狠道:“小逼崽子,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吃过饭,路一鸣也没有立即回办公室,而是和梁正群,李妍瑾在镇上溜跶起来。
六安镇给路一鸣的感觉就如同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发展水平,整个镇除了邮局之外,有座三层小楼算是最为标志性建筑。临街的商铺大多二层小楼,墙外贴满白色间缀蓝花的马赛克,多年风吹雨淋,已然泛黄。
从邮局南面绕过去,一排人字房,门口木牌匾写着文化站的模糊字样,说是文化站,其实也早承包出去了。进门底楼的大厅里就摆放了一圈游戏机,大中午的,里面拥挤了不少社会青年以及六安中学的学生,在角落里还有一群人围着赌游戏币的两台老虎机,没有人在意路一鸣走进来。
“这个?”看过之后,路一鸣的目光落在了梁正群的身上,身为派出所所长,应该清楚,这种毒害社会的毒瘤竟然在派出所所长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了。
“陈镇长,这个……”梁正群愁眉苦脸觉得挺丢人,跟着路一鸣让他工作态度变得积极,可这家文化站的承包人便是王耀庆家的亲戚,平时一个月查二次,他们避开,之后,继续高调营业。
之前梁正群没人给他撑腰,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有时候就算是没收了,没二天,就又发还了,周而复始,不了了之。
“我马上查封!”梁正群看着路一鸣不说话,心里知道该怎么做。别等路一鸣说话的时候,那他很被动,毕竟现在铁了心跟陈镇长,跟什么人做什么人学什么人。
离开文化站,梁正群立即打电话回派出所,命令干警立即查封赌博用的老虎机,就地销毁,相关人员严肃处理。
路一鸣见梁正群很是识时务,便没说什么,留下梁正群查办赌博机,路一鸣离开了文化站,他也是无意间走进去的,反正王耀庆已经彻底得罪了,就不差多这一次。
除了邮局的三层小楼、自来水厂的水塔,六安镇就没有比这栋楼还高的建筑了。
路一鸣站在天台上,视野开阔,极目远眺,往西、南能看到万亩良田,往东,北能看见青山秀水,近距离观望,六安老街,破旧的砖厂,下塘公路,以及街道两侧的发廊,超市,五金,等等,将六安镇尽收眼底。
远眺景色壮美,然而将视线收回来,满眼则是六安的穷困跟破旧。
不要说更远的镇村地区,镇上也皆是鳞次栉比的青砖瓦房,间或有茅草屋顶,曲曲折折的小巷显得陈旧、杂乱。
从文化站瓦房以及六安老街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就能看出这个镇镇的经济发展是多么的不乐观,历史的车轮碾压在九十年代前后就浑然不动,既没赶上改革开放,也没有在二十一世纪的影响下光彩照人,而这次城镇建设算是搭上了头班车,作为车头司机的路一鸣能否将这个穷困潦倒的镇镇发展起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除葱葱郁郁的树木之外,六安中学显得陈旧不堪,操场也是一片土黄。别奢望大城市什么塑胶跑道、草皮了,那一栋栋风雨飘摇的教学楼能否熬过三冬,就算是造化了,可见六安中学的教育用款窘迫到什么程度了。
在文化站的北面,是镇敬老院,两排六七十年代建的平房。路一鸣居高望下,能看到南栋平房的屋顶给大风揭掉一片瓦,临时用茅草跟地膜槊料遮在上去。敬老院的大院子,有七八名孤寡老人打瞌睡,还十几只散养的鸡满院子的追逐。
六安老街街东是倒闭了三十年的毛毯厂,厂子里的荒草有一人多高,多少年没人打理了,除了一块地皮,地皮上面的建筑已经惨不忍睹了。
与整个凄凉的场面相比,唯有小庙市场的集市还算是热闹些,人来人往,略微繁华,可从百姓的年纪和衣服来看,没有太多这个年代的印记,大多都是以中山装为代表。
这一番细致入微的洞察,对六安镇的经济滞后跟破旧,路一鸣心里凉凉的。心中感触颇深。再好的城改方案都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