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鼻子走的!
张通幽冷冷说道:“十年前,张某奉颜杲卿之命,前往长安寻找胡孟潜的儿子胡家小哥,也就是现在的令狐潮。因为担心被杨国忠知觉,张某便隐姓埋名,扮作个僧人。在长安城里盘桓十多天,却是一无所获。一则张某与那颜杲卿并非直系亲属,二则,也是年轻气盛,没太把长安放在眼里,行事有些大意,闲来无事,便去长安东市闲逛。路过一个脂粉摊,忽被巡街军卒拦下,索要度牒验身。”
步云飞暗暗摇头,那张通幽的确是公子哥出身,行事欠思量,一个和尚,在脂粉摊前驻足,岂能不被人怀疑。
张通幽继续说道:“张某身上确有度牒,但却是常山宝轮寺的度牒,张某携带在身,只为在路上以防万一,在这长安城里,原本不该轻易示人,以免被人识破了行藏。却见这几个军卒乃是蠢汉,却也不太在意,便将度牒拿出,交于那军卒验看,军卒看罢,倒也没说什么,放过了张某。张某收了度牒,正要离去,却被两个皂衣仆役喝住,声言家主人要施舍张某斋饭,张某抬眼一看,只见脂粉摊旁不远处,站着一个美妇人,衣着华丽,周围围着一群侍女奴仆,应该是那仆役的家主人,张某想那美妇人必是官宦人家夫人,不想多事,正要谢绝,那仆役却是不由分说,将张某架起就走。”
“长安城里,还有这等强行施舍之人,看来通幽兄运气不错!”步云飞想起自己在长安城里的落魄,心生感慨。
张通幽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张某随那二人来到一处精舍中,只见那街头所见的美妇人,端坐在上,示意张某入座。张某心中诧异,却也只得虚与委蛇,坐在客席上。那美妇人盈盈一笑,说声‘先生自常山来,可代问颜杲卿颜太守好!’张某心头大惊,自忖这一路上并未泄露身份,或许那美妇人只是听闻颜杲卿的名头,一句客气话而已,便回话说张某乃是僧人,与颜太守并无交集。”
步云飞暗暗摇头,那美妇人此话,绝非客套之言。
果然,张通幽说道:“那美妇人听了张某的话,却是淡淡一笑,说道‘先生姓字名谁,妾身不知!但先生与颜太守必是故交,这一点,可无疑!’张某大惊,矢口否认。那美妇人笑道‘先生不忙否认,且听妾身说上几句。’张某无奈,只得恭听。那美妇人说道:‘先生身怀常山宝轮寺度牒,说明先生来自常山;而宝轮寺乃是律宗,强调戒定慧,而戒律为先!故此,律宗度牒极为难得,非持戒精进者,难得一度牒。先生驻足脂粉摊前,此在别宗,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在律宗,便是严重犯戒!先生如此轻易犯戒,却又持有律宗度牒,令人匪夷所思!唯一的解释是,常山太守颜杲卿为先生说了句话,先生自然能拿到这宝轮寺的律宗度牒!’那美妇人此话一出,张某无言以对!”
步云飞心头大为惊异。这美妇人寥寥数语,便道破了张通幽的行藏,更为厉害的是,那美妇人只是远远撇了一眼张通幽的度牒,便看出其中破绽,此等机智,非比常人!长安乃是杨国忠的天下,若是知道颜杲卿的人来了长安,张通幽恐怕难以脱身。
张通幽说道:“张某露了行藏,以为大祸临头。却不曾想,那美妇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先生用过斋饭,可自便,只是轻易不可犯戒,否则,杨国忠那里怕是不好通融!’那美妇人说吧,退入后帐,再无踪影。张某心中着慌,匆匆吃了两口斋饭,出了精舍,一路回到常山,却是并无阻碍!”
“这美妇人不仅看出通幽兄与颜杲卿关系非同一般,也知道颜杲卿与杨国忠的过节,机敏通达,非同小可!而她已然看出通幽兄的行藏,却并不以此要挟,此等胸襟,虽大丈夫,亦是难得!”步云飞赞道:“莫非,这位美妇人,便是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