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宗登基,围绕着玄武门,便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历史语境!
那是与阴谋、政变、夺权、犯上、仇杀等等一系列人类政治的极端阴暗面紧密结合在一起的语境!
大唐历代帝王,为太宗讳,不便明言,可上至皇帝、下至群臣,对于玄武门的象征意义,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李隆基才把最强大的禁军,和他最信任的将领,放在了玄武门。
龙武军不是一支能征惯战的军队,但是,它是玄武门的拱卫者,更是大唐政局的定海神针!
三十年来,玄武门外那座铁一般的军营,始终是铁壁森严,令人望之则寒战!即便是歌舞升平纸香墨飞的开元盛世,那铁壁仍然绽放着夺人心魄的寒光!与盛世的风光,极不相称。
到了天宝年间,作为皇帝私家军队的北衙六军也成了绣花枕头,其中,军纪废弛最为严重的,是神策军、骁卫军。
然而,唯独龙武军,仍然保持着禁军的肃整威严,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位于玄武门外的龙武军营,其营门、壁垒、望楼、鹿栈一应俱全。军营肃整,旗幡鲜明,更鼓清晰有序。
亥时,打更守夜的更鼓声,在清凉的月夜里,时断时续,伴随着望竿上的旗幡发出的隐隐招展声,显得愈发肃杀。
军营门口,几盏灯笼发出幽幽的光亮,灯下,站着四个哨兵,吊桥悬在半空中,桥下是三丈宽的壕沟。
哨兵手按腰刀,铁衣护身,已然到了深夜,寒风刺骨,哨兵的军姿站不住了,在吊桥边踱着懒散的步子。
壕沟对面,出现了一星火光。
哨兵盯着那一星火光,停止了踱步。
火光由远而近,在夜风中,忽明忽暗,如同鬼火一般,在壕沟对面停了下来。
哨兵紧张起来:“妈的,不知道这是兵营吗?滚远点。”
这附近总有些不知好歹的老百姓,蒙头蒙脑闯到龙武军营下,按大唐律,百姓无端进入兵营二十步内,格杀勿论。
可是,那一星火光并没有逃开,而是定在了吊桥对面的壕沟边,对哨兵的喝斥充耳不闻。
“你他妈的不想要命了吗!”哨兵拔出了腰刀。
“放下吊桥,我要见你们统领!”对面的火光下,传出一个尖利的声音。
“你他妈的。”哨兵骂声未绝,后背被人砸了一拳,身体一个前冲,差点跪倒在地。回头一看,却是队长。
“妈的,你小子真他妈的不长眼!”队长低声骂道。
哨兵莫名其妙地睁大了眼睛,对面除了那一星火光,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队长冲着羊马城头打了个呼哨,吊桥吱扭扭放了下来。哨兵这才反应过来,队长骂错了,他不是不长眼睛,而是不长耳朵。对面的声音,听着耳熟。哨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桥搭在了壕沟上,那一星火光上了吊桥,走了过来,哨兵的眼前,出现了两个黑影,带着宽大的斗笠,脸在帽檐下被遮了一半,身披黑色斗篷。哨兵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小人有眼无珠,不知,不知。”
“罢了。”前面的黑影摆手说道,也不理那瑟瑟发抖的哨兵,径直向营门走去,队长慌忙前面带路。
后面的黑影却停了下来,扔出一锭银子,说道:“兄弟们辛苦了,去喝茶。刚才的事,不许走漏了风声,否则。”
“小人不敢。”哨兵接过银子,惶恐地说道。那黑影快走几步,进了营门。
两个黑影行色匆匆,在队长的带领下,不一会就到了中军大堂。队长对着门前卫兵耳语几句,卫兵慌忙打开衙门大门,一个卫兵飞奔前去通报,其他人俯首恭迎在两旁。两个黑影也不等待,急走而入。走不多远,一个身着全身顶盔贯甲的武将匆匆迎了出来。
那武将走到黑影面前,单膝跪地:“末将李德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黑影沉声说道。
李德福会意,慌忙起身,前面引路,一行三人进入大堂。李德福一摆手,堂上堂下的卫兵立即退了出去,带上了大门。
两个黑影这才除去斗笠和斗篷,为首一人,面白长须,体态雍容,身着锦袍,面色阴沉。后面一人,面色白净,身材修长,穿着一身戎装。
李德福跪地说道:“不知宰相大人、太仆卿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前面面白长须者,正是当朝宰相杨国忠,身后跟着的,是太仆卿张通幽。
龙武军是皇帝的私家军队,宰相无权干预军中事务,不能公然结交龙武军将校,更不能进入龙武军营!
这是大唐的铁律!
宰相入玄武门,便是谋反!
然而,今天晚上,杨国忠和张通幽走进了龙武左军的中军大堂!
谁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杨国忠径直走到了帅椅前坐下,张通幽则是站在了他的侧首。
“起来吧!”杨国忠摆摆手。
李德福起身,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