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翰打过交道,知道哥舒翰的秉性。
果然,那传令兵一声冷笑:“倒也有些眼色!既然看出我等奉西平郡王将令,如何口出‘狗屁’二字!”
步云飞慌忙从衣袋里摸出一百两银子,塞到传令兵手里:“这位将爷听差了,我家少爷说‘狗屁’二字,乃是训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并非针对西平郡王!实不相瞒,我家少爷乃是亲仁坊博陵府公子,原先在长安的时候,他就十分仰慕西平郡王风采,如今见到对西平郡王手下将爷,更是敬仰有加。岂肯恶语相加!这是天大的误会!”
崔书全这才相信,这些传令兵刀斧手,果然是哥舒翰的亲兵,急忙说道:“崔某果然是训斥家将,绝非辱骂各位将爷。”
那传令兵掂了掂银子,说道:“也罢,既然是亲仁坊博陵府崔公子,这件事就此折过!不过,我家大王铁面无私,今后,若是再犯军法,你便是皇亲国戚,也难逃一刀!”
“那是,那是!”崔书全忙不迭地点头。他知道,那传令兵说这话,并非威胁,那哥舒翰拥有西平郡王的头衔,在军中,别说是什么博陵崔府的人,就是杨国忠的儿子,他也敢杀!
传令兵一摆手,刀斧手松开了崔书全。
崔书全算是捡了一条命,擦着额头的冷汗,脚步疲沓,急急回到行伍中,却是不敢言语,只得向步云飞拱了拱手,算是答谢。
步云飞却是对崔书全视而不见,向晁用之、拔野古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和步云飞一起疾走数步,故意与崔书全拉开了距离。
那崔书全是个纨绔公子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潼关之外,三人借崔书全之手,混进了潼关,现在救了他一命,也算是折过了。要再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只怕会惹祸!
崔书全见步云飞三人走远了,却也不敢喊叫,只得混在溃兵中,缓缓而行。
队伍继续向前,不一时,来到五凤岭下。
所谓五凤岭,不过是潼关下的一座黄土坡,坡上竖着旗杆,乃是一个散兵收容所。从陕郡败退下来的散兵,全部集中到这里,重新编入各营效命。
岭下空地上,早已挤满了各路溃兵,足有五千多人,那传令兵将步云飞这一干溃兵,交予一个负责收容散兵的将官,便带着刀斧手们离去。
那将官姓夏,外披半身铠甲,内衬却是文官官服,他乃是西平郡王府的长史,来往兵将都称他夏长史,长史原本只是幕僚之职,平日里的工作,也就是为长官写写划划,并不领兵打仗,所以,长史官职上,多是文人。封常清就做过高仙芝的长史。
在非常时期,主帅也会派出自己身边的幕僚带兵打仗,毕竟,贴身幕僚总比那些将军们让人放心一些。
哥舒翰原本是在长安养病,这一次,因为皇命紧迫,不得已前往潼关担任主帅。哥舒翰乃是陇右、河西节度使,亲信兵马是陇右军,也包括部分河西军,而聚集在潼关的兵马,主要是天武军,以及高仙芝、封常清从安西带来的安西军。哥舒翰身边缺乏信得过的将领,于是,便把自己身边的幕僚,包括这位夏长史,派到了第一线。
空地上人多拥挤,那夏长史也管不过来,只是命步云飞这一干溃兵,先到一处土台下坐定,等候点卯。
在五凤岭下负责警卫的兵将,不是哥舒翰的亲兵卫队,管束的不是太严,众溃兵都是松了一口气,七倒八歪,坐在地上喘气,说些闲话,却也不敢大声。
步云飞带着拔野古、晁用之,随着众人来到一株大槐树下,三人坐定,晁用之问道:“大哥,你刚才怎么知道是哥舒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