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腾地站了起来:“韦见素,你该如何解释?”
韦见素顿时面红耳赤,捧着步云飞那血迹斑斑的上书,不知所措。
大殿上,再次响起杨国忠尖利的声音:“步云飞早已投靠了安禄山!韦见素公然替安禄山的爪牙步云飞辩护,足见他和那些不知廉耻的乱臣贼子沆瀣一气,与颜杲卿一样,是我大唐的叛臣!”
“你胡说!”韦见素喝道,声音里却是怯弱了许多,再也没有刚才的底气。
“我胡说,难道河西的奏报也是胡说!你的步云飞已然攻破了陕郡!”杨国忠冷冷说道。
韦见素哑口无言,浑身战栗。
内监俯首说道:“河西奏报,封常青亲率大军围堵步云飞,已然将步云飞所部两千人围困在陕郡伏牛山一带,步云飞不日即可授首!”
大殿里,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韦见素,你手里捧着的,是步云飞的上书?”李隆基沉声问道。
“是!陛下。”
“呈上来!”
高力士慌忙快走数步,从韦见素手里取下书信,送到李隆基的几案上:“请陛下过目……”
李隆基猛地抽出佩剑,劈了下去,书信被劈了两半,佩剑直入几案。
高力士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奴才该死……”
“把韦见素拖出去!”李隆基一声咆哮。
金甲武士冲上殿堂,不由分说,把韦见素拖下了大殿。
“退朝!”李隆基面无表情,拂袖而去。
众臣眼见李隆基退入内廷,这才耷拉着脑袋,纷纷退出了紫宸殿。
殿外玉阶上,杨国忠走到京兆尹崔园身边:“崔大人!”
“卑职不敢。”崔园慌忙躬身说道:“杨大人有何吩咐?”
“颜杲卿的女儿在韦见素府上?”
“好像是,卑职也是刚刚才听说。”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崔大人可明白?”
“明白,可是……”崔园后背上一阵发凉。
“崔大人担心什么?”
“韦大人他……”
“他已经不是韦大人了!”杨国忠一阵冷笑:“没看见吗,他已经被圣上下了大狱!”
“是,卑职这就去办!”崔园俯首说道。
“事情办利索点!”杨国忠狠狠说道。
……
高力士走出了紫宸殿,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一个小太监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他的胳膊:“高大人小心!”
他的内衣,已然被汗水浸透了,迎面一阵寒风袭来,彻骨生寒,高力士一阵哆嗦,瘫坐在玉阶上。
殿外玉阶上,群臣散去,只剩下高力士羸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紫宸殿里的发生的事,让他失魂落魄!
一向对杨国忠唯唯诺诺的韦见素,一反常态,敢于与杨国忠分庭抗礼,就是因为,在背后撑腰的,是高力士!
正是高力士把颜泉盈送到了韦见素府上!
三天前,马遂、李日越、颜泉盈三人抵达长安,高力士就秘密召见了马遂。他是最先看到步云飞的血书的人!
马遂把常山之战的实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高力士。高力士很清楚颜杲卿在常山的所作所为,也很清楚,步云飞在常山之战中的作用和地位。
不过,高力士知道了常山的实情,却并没打算出手替颜杲卿鸣冤。
高力士不是江湖豪侠,根本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颜杲卿与他毫无关系,八辈子打不着,何况,那天下人皆知,颜杲卿是安禄山的死党,杨国忠的死对头!高力士根本就犯不着去管颜杲卿的闲事,弄不好,还会惹一身骚。
他唯一失望的是,马遂没能完成刺杀安禄山的计划。至于步云飞,那就更不在高力士考虑的范围内了,步云飞只是刺杀安禄山的一枚棋子,如今,计划落空,这枚棋子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甚至希望,步云飞和颜杲卿一样,死在了常山。如此一来,就再也没人知道那个刺杀计划。
然而,当高力士得知,河东王承业的信使张通幽到达长安后,首先进了杨国忠的府邸,而不是先入朝!高力士立即改变了主意。
他猛然意识到,朝廷的政治格局发生了彻底改变!
安禄山反了,是大唐的灾难!而安禄山造反所造成连锁效应,更是灾难性的,甚至,有可能是毁灭性的!
因为安禄山谋反,唐明皇因为一贯宠幸安禄山,这位被世人称为圣明的皇上,在群臣的心目,可谓是威信扫地!就连他自己,都羞于面见群臣。
而杨国忠却因为早就预言过安禄山谋反,在群臣心目中,威信陡增。
皇上威信扫地,杨国忠威信陡增,这一升一降,杨国忠的威望,已然超越了当今皇上!
更为糟糕的是,安禄山在大唐政局中已然出局,原先大唐朝廷上杨国忠与安禄山分庭抗礼相互制约的局面,变成了杨国忠独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