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张通幽问道。
“阳泉县令黄日春!”
“黄日春与白先生的过节,本官也略知一二,不过,他是朝廷命官,恐怕……”张通幽头有些大,黄日春是王承业的心腹,要杀黄日春,这件事就闹大了!
“张大人请回!”白孝德闭上了眼睛。
“白先生若不答应此事,只怕明日一早,就是白先生的死期!”
白孝德懒洋洋地靠在墙角里,对于张通幽的话充耳不闻。
“也罢!”张通幽冷冷说道:“只要白先生杀掉金瑶公主,本官即刻除掉黄日春!”
“你再给我准备三千两银子,老子杀了人,即刻远走高飞!”
“成交!”
……
三更天,关帝庙。
作为西道三关之一,阳泉关是长城的一个支脉,称为外长城,原本是个兵营,自古以来,凡是有兵营的地方,必有供奉武神的关帝庙,阳泉也不例外,城南关帝庙是阳泉最大的庙宇。
自大唐立国始,关帝庙香火旺盛,直到现在,阳泉已经发展成了太行山中的一座中等县城,它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兵营,甚至,因为承平日久,兵营的成分变得可有可无,然而,关帝仍然是阳泉的最高神圣。不管是军户还是普通百姓,都把那位被神话的三国名将,视为自己的保护神。不管是居家度日还是出门远行,都要前往关帝庙上一株香,求得内心的平安。
而军户们更是把关帝视为自己的性命所托。这些日子,已经过了一百多年太平日子的阳泉军户们,突然接到了应征从军的命令,前往娘子关抵抗安禄山叛军,这一去,生死难料,吉凶未卜。家家户户偕老带幼,前往关帝庙上香祈福,希望关帝老爷保佑自己的亲人平安归来。
然而,关帝庙的大门紧闭!
顶盔贯甲刀枪明亮的士卒守卫在庙前,禁止任何人靠近关帝庙!
整整一天,无数军户围挤在庙门前,恳求把守庙门的兵丁,让他们进去,只要在关帝的神位前磕一个头就行。
朝廷打仗,军户应征,生死在天,军户们并不抱怨,这是他们的命!他们唯一的要求,只是能够向他们心目中的神圣,倾诉一下心中的恐惧,抚慰一下家人的悲苦。
然而,这一基本的请求,却被无情地拒绝!
绝望的情绪在百姓中蔓延!
随着出征时刻的临近,这种绝望转化成了愤怒!
日暮时分,簇拥在关帝庙前的军户们开始冲击庙门,黄日春下令,靠近庙门者格杀勿论,结果,十几个个军户被杀,庙门前的人群被驱散。
军户被杀死在他们的守护神前,这是一百年多来,阳泉闻所未闻的惨案!百姓心目中的神圣,轰然倒塌!
黄日春做了一件蠢事,他一手推到了维护阳泉稳定的基石!
千百年来,维持中国百姓循规蹈矩的,不是法律,而是心中的信仰!
一旦信仰倒塌,百姓便是无所畏惧——神灵不能保佑他们,那么,就只有自己保佑自己!或者,重新寻找一个保护神!
绝望和恐惧一旦到了极点,百姓就要爆发!
阳泉已经到了爆发的极限,只需要一点点火星!
然而,黄日春对此却是毫无觉察。
关帝庙厢房里,仇阿卿双手紧紧抱着她那把二尺长的云纹针钳,坐在床头,心头突突乱跳。
黄昏时,庙外的骚乱声、哭喊声传到了厢房,仇阿卿却并不害怕。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骚乱与她毫无关系,她怕的不是乱民,而是王承业!
仇阿卿性情火爆,反过来说,也叫刚烈!
一个刚烈女子,绝不允许自己失身于一个老色鬼!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金瑶公主!即便她不是公主,嫁给一个普通人家,也要做大房!堂堂公主,更不能给别人做小妾!
王承业已经来过三次了,每一次都是晚上来的。
所以,每逢夜色降临,仇阿卿就把自己武装起来,严阵以待,当然,铠甲是没有的,针钳是她唯一的武器。
门外,传来钱恩铭的声音:“公主请用膳!”
听见钱恩铭的声音吗,仇阿卿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
自从离开了常山,钱恩铭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从心底里感激这位老实巴交的老太监,尽管,性情暴戾的仇阿卿从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激。
“送进来吧!”仇阿卿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冰冰的。
钱恩铭端着食盒,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在桌上摆开饭菜。
“王承业来了没有?”仇阿卿喝道。
“今天晚上他应该不会来了。”钱恩铭边忙活边说:“公主,奴才承蒙公主大恩,若是没有公主相救,奴才现在已经是首身异处了!”
护送金瑶公主的一行人,一共有三十多人,王承业已经痛下杀手,将这三十多人悄悄处斩。只剩下钱恩铭一人,他这是托了仇阿卿的福!仇阿卿告诉王承业,若是钱恩铭有个三长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