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门大声呼喝:“阳泉都头白孝德,身为府兵军户,应当带头从军效命,却公然抗命不尊!按律当斩!黄大人格外开恩,披枷示众,以儆效尤!安禄山谋反,国家用人之际,凡阳泉军户,着速从军,违命者,罪同白孝德!”
百姓们三三两两聚在街道两旁,看着白孝德,摇头叹息,谁也不敢喧哗。
在阳泉县,那白孝德也算是小有名气,在县衙里做个都头,平日里也是耀武扬威,如今却落得个匹枷带锁的下场,县中百姓谁也不敢说话。那些军户人家更是胆战心惊,更有那原本不是军户,因为县衙里着了一把火,莫名其妙当上军户的人家,更是自认倒霉。连都头白孝德都跑不了,其他人家谁还敢抗命!
一行人正走着,忽见街边人群中走出一个白发老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来到衙役面前,跪倒在地,大哭不已:“众位官爷,我家白孝德犯了什么罪,却要披枷游街,受这般苦处!”
这老妪正是白孝德的老母姚氏老太太。
白孝德大叫:“老娘,你这是干什么!给这些家伙下跪,也忒折了孝德的名头!”
众衙役见是姚老太太,却也不好意思。白孝德是县里都头,平日里,这些衙役都是他的手下,见到白孝德都是毕恭毕敬。如今见老太太当街跪倒,却也不敢用强,又怕违抗县太爷之命,一时间进退两难。
姚老太哭道:“小儿白孝德平日里待各位爷不薄,如今他犯了官司,各位爷也该看顾他一些,却是这般羞折他,叫老身如何消受!”
衙役只好怏怏说道:“姚老太,白爷犯了事,得罪了县令,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已,还请老太太暂且回去将息,到了明日,我等送白爷去娘子关从军,就没事了!”
姚老太一听白孝德要去从军,更是嚎啕大哭起来:“我家不是军户,我儿白孝德缘何要去从军!这都是奸臣当道,苦害良民!杨国忠把持朝政,逼反了安禄山!如今,皇帝和宰相躲在长安城里,却要百姓替他们送命……”
天下人都知道,安禄山谋反,是杨国忠逼迫的结果。只是,谁也不敢明言,一两句话说的不好,传到官府耳朵里,那就是杀头的大罪!姚老太太见儿子被抓,一时冲动,竟然当街数落起了当朝宰相,两旁行人听在耳朵里,都是捏了一把汗。
衙役也是惊得一身冷汗,慌忙说道:“老太太轻声,这话不不敢乱说……”
“放屁!”老太太激动起来,也是极为蛮横:“杨国忠陷害忠良,王承业搜刮百姓,黄日春不仁不义,大唐的官,一个比一个黑……”
只听一声爆喝:“什么如此大胆,竟敢诽谤朝廷命官!”
只见押司牛侃,黑着一张脸,急匆匆跑了过来,指着姚老太破口大骂:“老贼婆,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拿下!”
一个老成点的衙役慌忙说道:“牛押司,这老太婆患了失心疯,一时间胡言乱语,不知所云,赶走便是了!”
“胡说,当街妄议国家大政方针,罪同谋反,岂能赶走了事!”牛侃喝道:“把这老贼婆披枷带锁,与白孝德一同游街!”
姚老太太从地上跳将起来,一头撞向牛侃,牛侃毫无提防,被撞得四脚朝天,栽倒在地。两旁百姓一片哄笑。
那牛侃恼羞成怒,趴起来,一把抓住姚老太的衣襟,当胸就是一拳,姚老太立脚不住,仰面而倒,脑袋正好撞在路边石阶上,哼哈一声,没了声响。脑后一片鲜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见已经死了。
白孝德见老娘身死,两眼充血,一声爆喝,双手抬起枷版,对着牛侃的脑门砸了下去,一声闷响,牛侃脑门冒烟,扑通一声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