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凄厉的胡笳声响彻云霄,提前为常山唱响了哀乐!
颜泉明说道:“张通幽和王承业抢夺父亲的功劳也就罢了,可他们竟然谗毁父亲,父亲尽忠报国,却要背上乱臣贼子的恶名。这太不公平了!”
颜杲卿淡淡一笑:“名与利,都不是我颜家稀罕的东西!我颜家稀罕的是良心!我颜杲卿十五年前,就已经被世人指斥为安禄山的走狗,现在,朝廷斥我为乱臣贼子,却也不冤枉!倒有一件事,让为父心有不甘!”颜杲卿一声轻叹:“我父子二人算是朝廷臣子,理应为朝廷尽忠,只是,你小妹泉盈并未食朝廷俸禄,如今却是身陷叛军营中,不知生死如何?”
颜泉明低下了头。
在他这个妹妹面前,颜泉明感到由衷的自卑!
“泉盈不是为朝廷尽忠,她是为仁义尽忠!”颜杲卿喃喃说道:“泉明,你不如她!”
“父亲说的是!”
城外,一声炮响,攻城大军突然停了下来,如同是一片被冻结的黑潮。凄厉的胡笳声戛然而止,只有阵阵风声,在凝固着黑潮的原野上空,呜咽回荡。
太阳升到了地平线之上,晨光投射在城门楼上,颜杲卿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暖意。
步兵方阵向两侧分开,让开一条通道。
一匹战马沿着通道疾驰而来,停在了护城河边,一员战将跳下马背,面向城门楼,俯身施礼:“颜世伯,小侄令狐潮有礼了”
城门上,张兴一声怒喝:“令狐潮,你还活着!老子射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张兴张弓搭箭,指向令狐潮。
“算了,听听他说什么。”颜杲卿按住了箭头。
令狐潮高声说道:“颜世伯,昨夜小侄侥幸混出了城墙,现在,小侄是奉安大人之命,请颜世伯弃城出降,小侄担保,安大人绝不伤世伯一根毫毛!小侄明白世伯的志向,并不敢劝说世伯效忠安大人,世伯出城后,任凭世伯他往,绝不阻拦!小侄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你凭什么担保?你是他什么人?”颜泉明冷笑。
令狐潮叹了一口气,高声说道:“世伯,泉明兄,昨日,我令狐潮所做的一切,事出有因,且听我细细道来。当年,杨国忠害死了我父母,小侄一个人四处漂泊到了北方,被契丹游骑所掳,被带到番邦成了奴隶。安大人攻破契丹,把小侄带到了范阳。蒙安大人眷顾,收小侄他做了义子。安大人有一千义子,号称曳落河,可那只是个名分而已。唯独小侄这个义子与众不同,十五年来,小侄一直就跟在安大人身边,寸步不离。安大人为小侄延请了文武师父,教我文韬武略,如同亲子一般!安大人对小侄恩重如山,有再造之恩!昨日,世伯欲对安大人不利,小侄不能袖手旁观!这一层,还请世伯理解!”
城楼上,众人都是吃了一惊。那令狐潮文武双全,机敏过人,都以为他遇到了奇人,学到了一身本事。原来,这个“奇人”,就是安禄山!
“安禄山是不是也答应你,帮你报仇?”颜杲卿问道。
“是的!”令狐潮说道:“当年,小侄被带到范阳,安大人要收小侄为义子,小侄心想,父母大仇未报,岂能认他人为父。安大人说,他可以教成小侄文武艺,帮助小侄刺杀杨国忠,为父母报仇,当年,小侄孤身一人,既无本事,也无门路,要想杀掉杨国忠,势比登天!安大人愿意出手相助,小侄没有理由推脱!从那以后,小侄改名令狐潮,跟在安大人身边苦学文武艺,十五年终于学有所成,又是安大人疏通关节,保小侄通过科举,做上了雍丘县令!小侄万事俱备,这才起身前往长安刺杀安禄山,不想一击未中,前功尽弃,逃出了长安,正好泉明兄前来雍丘,小侄想,杨国忠终究会查到雍丘来,便随泉明兄来到常山,投靠世伯。”
颜杲卿叹道:“好一个安禄山!果然是精明过人,他对令狐潮的养育,就是一步精心准备了十五年的棋!早在十五年前,他就密谋杀掉杨国忠!他知道令狐潮与杨国忠有血海深仇,所以,就在府中秘密抚养令狐潮,即便是他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令狐潮与他的关系。令狐潮刺杀杨国忠,完全是独来独往,老夫想,就是安庆宗也不知道!”
“颜师伯说的不错,小侄刺杀杨国忠,完全是一人所为,我到长安的事,安庆宗毫不知情。”
张兴叹道:“我始终怀疑刺杀杨国忠一案,与安禄山有关,却拿不到任何证据。那次杨国忠遇刺后,心中也明白是安禄山幕后指使,却拿不到任何把柄。而且,令狐潮为报答安禄山的养育之恩,一定会全力以赴,即便有所不测,也绝不会供出安禄山。那安禄山能够隐忍十五年做一件事,他比杨国忠要高明得多!”
“怪不得,令狐潮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而惯使的却是短刀,那是行刺的最佳兵刃!”颜泉明说道。
颜杲卿站起身来,向城下说道:“令狐潮,你刚才所说,可是实情?”
令狐潮俯身说道:“句句是实,绝无半句谎言!”
张兴冷笑:“令狐潮,你少说大话!你刚才的话,至少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