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了战马,来到担架旁,看了看步云飞,低声问道:“步先生伤势如何?”
“死不了!”房若虚没好气地说道:“令狐潮那狗东西,功夫也不咋地,一刀下去,没刺中大哥的心脏。他妈的,这狗日的把天极八柱抢走了!张兴,你有屁快放,我们哥几个还得赶路,这才走出二十里地,要是被安禄山的人追上了,我们大家全完蛋!”
常山一场血战,一向斯文的房若虚,也变得言语粗俗,和匪类无异。
宝轮寺前的一场血战,全歼曳落河,但却让安禄山逃了出去。大战结束后,颜杲卿知道大事不好,常山与安禄山结下了血海深仇,用不了多久,安禄山就会挥军攻城。
在安禄山与大唐朝廷的争斗中,常山背叛了安禄山,选择了朝廷,宝轮寺前的血战,宣示常山军民与安禄山不共戴天。安禄山一旦攻破常山,将毫不留情地血洗常山!这是安禄山的秉性,也是范阳军的秉性,在辽东,凡是拼死抵抗者,都只有死路一条!
颜杲卿命城中百姓连夜疏散出城。城中只留下了一千多名常山健卒,他们是自愿留在城中,与他们的太守共存亡!
一座繁华的常山城,即刻变成了一座死城。
步云飞当胸挨了令狐潮一刀,幸运的是,并未伤及要害,刀刃从心脏与肺之间插过,只是刀伤很深,失血过多,步云飞伤了元气,一时间人事不省。
颜杲卿请郎中替步云飞疗伤止血后,随即让曹参军带着一百名常山健卒,抬着步云飞,和房若虚、拔野古、宋武杨三人一起,连夜出城,向西进入井陉关,前往太原河东府,投奔太原尹王承业。
常山以西,具备抵御安禄山叛军能力的,只有河东重镇太原了,那是大唐的龙兴之地,城高墙厚,兵力雄厚。
一行人出城后,沿着滹沱河河滩向西而行,一则,步云飞伤势太重,不能骑马,只能躺在担架上;二则,河滩中积雪很深,道路难行,三则,经过白天一场血战,大家都是人困马乏,所以,众人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出二十里地。
步云飞听见张兴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张先生有何指教?”
“不敢!”张兴俯首说道:“颜太守请步先生不要去太原,而是改道向东前往贝州,再去平原,投奔平原太守颜真卿,如有可能,颜真卿将送各位泛海前往江都!”
“颜真卿?他送给安禄山一幅天极八柱表忠心,你却要咱们跑去投靠他,岂不是让我们兄弟去送死!”房若虚喝道。
“不然,颜真卿是太守的堂弟,和雁太守一样,身在曹营心在汉,如今,颜真卿已在平原整顿城池,深沟壁垒,并传檄河北诸郡,准备与安禄山派出的李归仁决战!他送给安禄山‘天极八柱’,只是为了迷惑安禄山,为平原备战争取时间。”
步云飞点点头:“颜氏兄弟都是大唐的忠臣!”
房若虚摇头:“大哥,我们去太原,是因为井陉关可以阻挡安禄山叛军,只要进了井陉关,就算是保住了半条命。贝州在河北,平原更是远在山东,沿途都是安禄山的地盘,只怕咱们到不了平原,就已经成了安禄山的刀下鬼了!”
张兴拱手说道:“可是,诸位到了太原,甚至,还没到太原,仅仅是进了井陉关,就有性命之忧!”
“此话怎讲?”房若虚吃了一惊:“难道,太原尹王承业也反了?”
“他没有造反!”张兴叹道:“不过,翟万德刚从太原回到了常山,王承业以兵力单薄为由,拒不发兵救援常山!”
宝轮寺大战的前夜,翟万德和张通幽奉颜杲卿之命,前往太原搬取救兵。
步云飞躺在担架上,叹道:“这也是实情,太原兵力最多只有五万,而且缺乏训练,分兵救援常山,难以解常山之围,如果安禄山分兵攻打太原,太原也难以自保,王承业的最佳选择应该固守太行井陉,阻断安禄山西进之路,至于常山,当断则断!”
“既然如此,我们前往太原,如何又有性命之忧?”房若虚问道。
“翟万德逃出了太原!他差点被王承业杀掉!”
“王承业为什么要杀他?”步云飞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