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浦是长安城东的一个大集镇,正当交通要道,是东北方进入长安的必经之路,外地进京的人,一般都是在杨柳浦打尖休息,然后再进城,而离开长安的客旅,亲朋好友也是来这里相送。所以,杨柳浦店铺云集,人口稠密,很是繁华。街道两旁的酒店青楼,生意出奇的好,歌舞丝竹通宵达旦,迎来送往不亦乐乎。
果然,车队进了杨柳浦,情形大为不同,虽然是隆冬寒夜,集镇上却是灯火通明,人声吵杂,两旁的青楼酒店里弦乐声声,街道上,酒足饭饱的醉鬼三五成群嘻嘻哈哈。
车队沿着乱哄哄的街道,来到了一处大宅院前,门楼高大巍峨,上悬一块金子匾额,上书“睢园”二字,匾额四周披红挂彩,门楼下挂着大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像是在办喜事。
车队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李将军跳下马来,走进了门楼。守在囚车边的士兵,打开了囚车,喝到:“下车,跟上!”
“跟上?去哪里?”步云飞急忙问道。
“就你们这几个家伙废话多!”那士兵喝到,却没有抡鞭子:“叫你们跟上就跟上,少他娘的废话!”
“老子饿了,走不动!”拔野古也睡醒了,坐在囚车里,却不动窝。
那兵丁抡起鞭子就要抽打,拔野古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你狗日的抽老子一鞭子试试!”
拔野古被五花大绑着,却是精气十足,这一嗓子,把那兵丁吓得一个趔趄,手里的鞭子还真没敢落下来:“狗东西,里面好酒好肉等着你去吃,你他娘的不要狗咬吕洞宾!”
“好酒好肉!”拔野古来了精神,背着双手,跳下了囚车。
房若虚一听说好酒好肉,吓得一个哆嗦在囚车里:“大哥,这是让咱们吃饱了上路!”
步云飞斥道:“要杀咱们,用得着张灯结彩吗!”
房若虚这才注意到门楼上的大红灯笼:“大哥,这是啥意思?”
“你问我,我问谁去!”步云飞说道:“管他呢,进去吃饱了再说。”
二十辆囚车上下来了一百多囚徒,从大门鱼贯而入,兄弟三人,跟着乱哄哄的人群,进了大院。
却见大门内侧,摆着一张桌子,桌边坐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丹凤眼,高鼻梁,一缕长髯,面色和善,身着皂袍,模样很是儒雅,师爷身边跟着两个小厮,桌上摊开笔墨。
众囚徒排队,来到师爷面前,两旁的兵丁解开了囚徒身上的绳索,那师爷摇头晃脑,问清楚囚徒的姓名,拿起手里的花名册,用毛笔打钩,身后的小厮马上给每个囚徒送上一套黑色锦缎棉衣、一双毡靴,一定红缨毡帽,囚徒随即换上,顿时换了一个人,像是过年换新衣一般。
“干什么?杀头还要穿新衣?”拔野古瓮声瓮气。
“你小子脑子被驴踢了!”房若虚来了精神,看着架势,明显不是杀头,不管是干什么,暂时没了性命之忧。
轮到步云飞兄弟三人,两旁兵丁给三人松了绑。
那师爷头也不抬,盯着花名册,问道:“姓名?”
“步云飞!”
师爷抬起了头,看了步云飞两眼:“干什么的?”
“慈恩铁器的铁匠。”步云飞说道:“后面二位,一名房若虚,一名拔野古,都是慈恩铁器的。”
“所犯何罪?”
“私造军器。”步云飞小心作答,私造军器之罪可以认,刺杀杨国忠的罪名,是万万不能认!
“原来就是你们三个?”师爷在花名册上找到了三人的名字,画了钩:“领衣裳。”
步云飞急忙陪着小心问道:“先生贵姓?”
“免贵姓马,名燧。”
“原来是马先生。”步云飞拱手说道:“听马先生刚才所言,似是知道我们兄弟三人的来路,这里面的过节,先生还请明言。步某感激不尽。”
“原来你们三个还蒙在鼓里!”马遂笑了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三位先去大殿里吃饭。”
步云飞说声“叨扰”,兄弟三人换上皂袍毡靴,跟着众人进了大殿。
大殿里美酒飘香,摆着十几张桌子,每个桌子上,早就摆好了鸡鸭鱼肉。众人一阵欢呼,各自寻找座位,一片混乱。
步云飞带着房、拔二人正在寻找空位,却听对面有人高呼:“宁先生,这里来!”
步云飞抬头一看,只见对面不远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中年汉子,五短身材,脸色憨厚,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皂衣毡靴,笑眯眯看着他们。
“这位兄台贵姓?如何认得我?”步云飞拱手问道,隐隐觉得那汉子有些面熟。
那中年汉子笑道:“宁先生贵人多健忘。在下宋武杨,与宁先生有过一面之交,只是宁先生不太爽快。”
步云飞顿悟,慌忙施礼:“原来是宋兄!步某失礼了!”
这位中年汉子,名叫宋武杨,也是一位铁匠,在长安西市开着一家铁器铺。宋武杨擅长铸剑,打造的铁剑,锋利无比,软硬适中。只是,剑也是禁品,只能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