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房若虚惊得大叫:“姓张的,你和杜乾运勾结,官报私仇!”
三个月前,神策军中郎将杜乾运在步云飞手里吃了大亏,掉进粪坑里吃了大粪,还被步云飞顺走了令牌,害得他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不过,大慈恩寺最终还是把令牌还给了他。这段过节,张兴是知道的。
“谈不上官报私仇。你们也知道,张某与杜乾运也有些过节,如何勾结!”张兴说道:“他这番来,是奉杨国忠之命。”
房若虚叫道:“杨国忠要干什么!莫非他还要……”
“你能不能安静点!”步云飞打断了房若虚,三个月前,杨国忠想借佛祖真身舍利失窃之事,报复大慈恩寺,现在,佛骨已经回到了大慈恩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可佛骨一度失窃的消息,不能传到杨国忠耳朵里,否则,大慈恩寺还是有极大的麻烦。
而且,今天晚上,杜乾运率神策军来到长安县衙,应该不会是因为佛祖真身舍利。那件事,杨国忠即便要查,也只能是偷偷查,绝不会随便惊动地方官府。
可是,如果步云飞兄弟三人被擒,仅仅是因为私自打造军器,岂能惊动堂堂北衙禁军!
唐代禁军分为南北二衙﹐南衙禁军由十二卫统率的府兵轮番充任﹐北衙禁军最初由随李渊起兵太原的元从军人及其子孙充任﹐称为“元从禁军”。
北衙禁军的地位比南衙高,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侍卫军人。当年,玄宗皇帝发动消灭太平公主的政变,用的就是北衙中的万骑,所以,北衙直接向皇帝负责,是皇帝的心腹侍卫!
北衙出动,非同小可,往往意味着有人谋反!
步云飞暗暗后悔,刚才不该束手就擒,一旦牵扯到谋反案中,要想脱身,几乎是不可能了!
事已至此,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三人被押解到了公堂上。
只见杜乾运着裲裆朝服,端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而原本应该坐在那里的县令武文清,却是坐在杜乾运的右下首。公堂的两侧,站着两排兵丁,身着步兵甲,手握太平刀。却没有一个县衙的差役。
张兴向那杜乾运施礼:“杜大人,武大人,人犯已押到,卑职缴命!”
杜乾运点了点头。张兴转身就要退出,杜乾运慌忙说道:“张兴,你暂且留下!”
张兴只得站在步云飞三人身旁。
步云飞暗暗好笑,那这个杜乾运,也是外强中干,他在步云飞手里吃过亏,又知道拔野古的厉害,这是让张兴留下来替他壮胆,看来,他对自己手下的兵丁,也缺乏信心。
大唐到了天宝年间,承平日久,军事靡废,内地的府兵制早已名存实亡,天子禁军,训练废弛,都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摆设。杜乾运的手下就更窝囊,全都是他做生意招进来的银子兵,穿上铠甲,站在原地不动还像模像样,只要一走动,立马露馅。
所以,这次前往翠云村缉拿步云飞兄弟,杜乾运的禁军一个没动,都留在县衙例,派出去的全是长安县衙的人。
坐在一旁的长安县令武文清向姓杜乾运拱了拱手,然后转向步云飞喝到:“大胆狂徒,见到神策军杜乾运杜大人,还不跪下!”
步云飞只得跪下说道:“杜大人,别来无恙?”
杜乾运一声冷笑,从案桌上拿起一把短刀,哐当一声,扔到步云飞面前。
刀刃上,隐隐还有血迹!
“认识这个吗?”
房若虚浑身冷汗淋漓。
那正是他亲手打造的“屠牛刀”,或者“袖刺”,要命的是,房若虚为了显示手艺打广告,还精心在刀柄上刻上了“慈恩铁器”四个正楷字,字迹清秀,颇有几分功力。
步云飞知道抵赖不过去,只得说道:“杜大人,这的确是步某小店打造的,步某的兄弟一时不查,误造了禁品,不过,也是事出有因,是一位客商在店铺上订制的,望大人明察。”
“一派胡言!”杜乾运一声冷笑:“私造军器,刺杀当朝宰相杨国忠杨大人,人赃俱获,还敢抵赖!谁人指使,速速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谎言,大刑伺候!”
原来,就在今天晚上,当朝首席宰相杨国忠,在离开皇宫回宅的路上,路过崇仁坊的时候,遭遇刺客。
那刺客孤身一人,勇猛绝伦,手持一把短刀,从街道旁的建筑物上一跃而下,冲透了杨国忠的三层侍卫,还没等侍卫反应过来,就冲到了杨国忠的轿子旁,一挑轿帘,短刀直刺杨国忠的胸膛。那刺客精明果决,一刀刺出,短刀没入杨国忠的身体,随即弃刀而去,腾挪跳跃,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那杨国忠自知树敌太多,平日出门,不仅随身侍卫前呼后拥,而且在朝服之下,还穿着黄金锁子重甲,所以,刺客这一刺,虽然刺穿了重甲,却只是伤了杨国忠的胸前的皮肉,并未致命。
虽然如此,也吓得杨国忠晕厥过去,等到他反应过来,刺客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一把短刀,插在他的衣甲里。
这把短刀,就是刻有“慈恩铁器”的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