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的确是存在。况且,步云飞所说,捉弄房若虚,这话听着的确是荒唐。
步云飞更是心中叫苦不迭。原本只是想出口气,却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这才叫现世报!
那泛渐这一席话,的确是合情合理,符合逻辑。而步云飞捉弄房若虚的恶作剧,虽然是事实,可任谁听了,都觉荒唐。天下事总是这样,和逻辑的事,不见得是事实,而事实有时候就是荒唐!
步云飞只得说道:“空悔大师,佛家慈悲为怀,即便房若虚有所不是,你们也不能把他往死里打!这般若寺是佛门重地,你就不怕血光污了佛宝!况且,大慈恩寺虽说是天下名寺,也是我大唐域内,当遵守我大唐律法,如有偷盗之事,那也该官府来管,你们岂能滥用私刑!”
泛渐喝道:“放屁,偷盗佛宝是大不敬,不敬佛之人,打死活该!空悔大师赶紧动手,我看这小子冥顽不化,不给他一点痛处,他是不会招的!”
步云飞的话,听着也是在理,可泛渐的话也是符合逻辑,空悔两头为难,下不了决断,急的脸红脖子粗,一个劲咬牙切齿。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众僧齐齐站成两排,双手合十
院门口,站着一位老僧,面色红润,长须银白,面色沉郁,眉宇微锁。步云飞认得,来人正是大慈恩寺的方丈空明。
空悔慌忙施礼:“方丈师兄……”
空明微微摇头:“空悔,你也是寺里的长辈了,修行多年,凡事心静自明!如此急躁,如何为众僧师表?”
“是!师兄!”空悔低头合十。
空明看了看步云飞,缓缓说道:“步先生说得对,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岂能出手伤人。何况,事情还没搞清楚,你们这么做,岂不是有违佛法,空悔,你是寺里的执法僧,带头犯戒,应面壁自省!”
空悔俯首说道:“师兄教导的是!出手伤人,确实犯戒,弟子甘愿受罚。可房若虚的确是贼!”
“捉贼见脏!”空明说道:“脏物呢?”
“这个……”
“荒唐!赶紧给那位施主敷药疗伤。”空明说道:“步先生可否请随老衲去后堂一叙?”
“不敢,但凭方丈大师吩咐!”步云飞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空明是个明白人,料想这事能说得过去。
“空悔,你也随我来。”空明说着,转身前面而行。
步云飞和空悔,随着空明,离了般若堂,穿过一片桃林,来到一片水塘边,塘前绿柳成荫,草木繁盛,塘中碧水荡漾,荷花摇曳,一间草屋临塘而建,土墙草顶,很是简陋。
三人进了草屋,屋内摆设更是简陋,一张禅床,一个小木柜,两张圆凳,一张方桌,再无长物。虽然简陋,却是齐整。
步云飞对这位空明方丈心生敬意。大慈恩寺的地位极高,因为是玄奘的坐寺,不管是在朝廷上还在民间,都享有极高的名望。其在百姓中的人气,甚至在皇家寺庙法门寺之上。所以,寺内的主持方丈,必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其地位极高,朝廷十分敬重,每年都有极其丰盛的供奉。然而,这位空明方丈,生活确实极为简朴,甚至是清苦。
空明在靠窗的圆凳前坐下,缓缓说道:“步先生请坐!”
“弟子不敢!”
空明笑道:“施主不必客气,你站着,老衲坐着,如何相叙?”
步云飞只得陪着小心,坐在空明的对面。空悔则是站在了空明的身后。
空明这才说道:“今天早上,步先生出手相助,老衲感激不尽!”
“不敢,步某只是一时机缘巧合,歪打正着。还是虚远大师佛法高深,自能融会贯通!”步云飞点点头。
步云飞这话说的,虽然是谦虚之词,却也不是虚言。主要还是虚远大师修为深厚,自然是一点就通。要是换了别人,就是打破了头,也悟不到其中的关节。
空明点点头,问道:“可否告诉老衲,你和房若虚因为何事去般若堂?”
步云飞涨红了脸。
捉弄房若虚,其实就是地痞无赖的勾当,只是步云飞做得稍稍文雅一点,没有直接动手打人,而是借了寺里和尚之手,不过,性质是完全一样的。步云飞虽然流落长安,颇为潦倒,可也是自视甚高,用这种下三滥勾当整人,颇有些掉价。
只是,事已至此,步云飞只得红着脸,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刚说完,空悔说道:“步先生这话,也太过荒唐!”
步云飞暗暗苦笑,这件事做得的确荒唐,也怪不得空悔不信。当下只得虚心说道:“在下知道此事荒唐,大师不信,在下也无话可说。可不管怎样,我们身上并无脏物,就算是行窃,也是未遂,大师何必苦苦相逼!”
“未遂?”空悔冷笑:“只怕你们两个月前就已经得手了!”
“大师这是何意?”步云飞惊问。
“你心里清楚!”空悔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两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