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起地上的残叶,化成漫天纷飞的彩蝶。风尽情的摇曳着树旁的道路,弄得哗哗作响。这响声中,竟也听得见马蹄之声。那是一匹飞驰的骏马,骏马上的男子不住的蹬着马刺。他应该是有急事,也诚然是有急事,此刻他必须赶回家去,见一见别了十三年的父亲。
家渐渐近了,他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厉害,十三年未曾回来,不知家还是否原来的模样。他心潮开始澎湃,因为已经可以望见家中那高耸的阁楼——望龙楼。望龙楼是钟离家标志性的建筑,望子成龙,钟离家的长者总是喜欢站在这望龙楼的最高层盼望着那闯荡江湖的儿女的归来。
他知道此刻父亲一定不在望龙楼,因为父亲老了,病了。他遥望着望龙楼,眼中竟有了泪光,这些年他无时不曾想着父亲的影子,这一刻家近了。他坐下的马并没有停,但远远的却听到哭号的声音,他的心猛地像被揪了一下,渐渐地看见了院子上的白绫,此刻滚烫的泪珠竟从眼眶中夺出,他知道他来晚了。
大门外管家正招呼着来悼念的客人,远远的望见了马匹,老管家擦了擦眼睛,便迎了上来:“二少爷,真的是你回来了!”
二少爷翻身下马了,老管家接过缰绳又转交给了另一个下人。二少爷径自的走进大堂,那白绸下一张英俊的画像被悬挂了出来,两边写着一副对联:“英气长存仍见当年景山之神勇,芳名远播犹忆昔日濠州之豪情”。灵堂旁跪着一个中年,中年的旁边是一个孩童,一面轻轻的拍着中年的背,一面又有些害怕的将脸藏到中年的后面。二少爷傻傻的站立在那,中年缓缓的抬起了头:“阿虎,真的是你回来了?”接着是几声急促的咳嗽。“阿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钟离家就又有主心骨了。”
阿虎仿佛没听到一般,轻轻的跨了一步上前,“啪”一声便跪到了灵前:“爹,孩儿不孝,来迟了!”
天渐渐的黑了,阿虎对那中年道:“大哥,你守了几天了,去休息吧!今夜就由我来守吧!”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带着孩子回房去了。
淮左钟离家乃用剑的世家,相传其祖上跟随项王反秦,练就一套剑法,后不知何故便流落于江湖。也不知哪一代起,钟离家的家主发现自己的剑法太过守旧在江湖上已不再有当年的地位,便立下男儿当远游的家训。
灵堂前放着的这位便是被人称为大三千剑的钟离南天,当年钟离南天在景山之上会战多位用剑名家,更是险胜红尘客朱破虏,名声大震于江湖。只可惜长子钟离正龙自幼多兵,在剑术上的造诣平平,出去只一年便被人弄了满身是伤回来,好在二子钟离正虎算是练武之才,这才让其游荡江湖,希望有一日可以打败风铃神剑。
钟离正虎跪在灵前:“爹,你走得太急了,连孩儿最后一面都未曾相见。”钟离正虎回忆起六岁时,父亲教他学剑的场景,那慈祥的脸庞映在脑海。儿时的回忆有过父亲太多的教诲,钟离正虎的眼泪滚了出来,二十年来,钟离正虎第一次流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钟离家的男儿个个都是汉子。”钟离正虎依然记得父亲的言语,他轻轻的擦拭去眼泪。
在他眼中父亲便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即使是从濠州回来,钟离南天受了重伤,依然不改以往的豪情。他不记得何时起,父亲挺拔的身躯还是佝偻,那乌黑的头发染上了白霜,他只记得那一年,父亲艰难的迈着步子带他走上了望龙楼。
“这便是望龙楼了,咱们钟离家的望龙楼。”钟离南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爹,这个楼好高啊!”钟离正虎傻傻的说。
“是啊,这楼好高啊,站得高才能望得远啊!当年我阿爹就是站在这楼上盼望我的归来。”钟离南天缓缓的说。钟离正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
夜里寒风吹袭而来,钟离正虎长跪着似乎全然感觉不到温度,他又叹一声:“爹,你竟不给孩儿一点报答你养育之恩的机会。”钟离正虎仿佛记起了当年离家时的情景,他本就有伤,后又染上风寒,但依然由管家搀扶着出来相送:“虎儿,好生去江湖历练,家中勿要牵挂。”钟离正虎点了点头。
“记得小时候为父给你讲的望龙楼的故事吗?”钟离正虎点了点头,钟离南天便又说道:“为父年纪大了,或许有一天登不了那望龙楼,但记住为父一直在你的身边。”
西山的东面是钟离家的墓地,也不知钟离哪一代的家主起,便成了这西山的主人。墓地里一座新坟前,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长跪着,四邻的人都认得这便是钟离家刚回来的二少钟离正虎。
寒风吹拂着,这已是钟离正虎跪在这坟前的第五天了,天依然记得刚离开家时,心中因对父亲的思念,躲在客栈落泪,便有迅速的擦去,那一年他才十五岁。十五岁的他因无江湖经验,竟被人栽赃陷害,满肚委屈的他又何曾不想回到钟离家中,然而他不行。他记得钟离家的男儿是要自己克服困难的,他希望靠自己来解决问题。这一晃便过去了四年,四年里饱受的委屈,他多希望能跟父亲说一说,然而他没有,他记得父亲的愿望:“如果你能打败风铃神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