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怕死的家伙。”红发单于骂了一句,向后挥了挥手,细纱侍女知趣地退出了大帐,他又快步走到帐口打量良久,见没人偷听后才坐回帐中,小声道:“你真的要听?”
扎赤木见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发单于如此谨慎小心,心中不禁一沉,身后的吴玄接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单于请说。”
红发单于意外地打量了吴玄一眼,右手一招,待扎赤木靠近后低声道:“那个女奴隶是被护羌军买下了。”
“什么,护羌军?”扎赤木顿时一个机灵,头皮骤然一阵发麻。
“作死,如此大声?”红发单于急急示意他压低嗓门,一脸肃然悄声道:“你说,是否是你惹得起的买家?”
扎赤木膛目结舌无言以对。吴玄心念电闪,不动声色地询问:“单于可知护羌军买奴隶做甚?”
红发单于叹息道:“买主是护羌军中军司马,对了,叫,叫什么夏侯崇,听说是个大官。”
“中军司马夏侯崇?”吴玄剑眉一拧,顿时感到了事情的棘手,这中军司马是大军幕府重要军吏,与幕僚司马、军务司马、刺监司马、辎重司马合称为“幕府五魁”,是大将不可或缺的重要助手,而这中军司马与其他司马不同的是,他执掌大军幕府并将帅主要军务,乃一等一权利要员,一般皆由主帅亲信担任。
“记住,你们今天没来过这里,我也没见过你们。”红发单于霍然起身,大有送客的意味。
扎赤木知趣地拱手道:“多谢单于兄仗义,不管如何,都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说完大手一招,与吴玄等人转身出帐而去。
“事情很麻烦?”刚回到揭羌扎营之地,安娜忙开口询问,时才她也是听得一知半解,见吴玄与扎赤木皆脸色阴沉,便知道事情难办。
吴玄摆摆手,对扎赤木道:“族长可知夏侯崇其人如何?”
扎赤木沉吟道:“我们常去护羌军缴纳财物赋税,与军中官吏多有接触,从未听说过夏侯崇这个人,我也不甚了解,恐怕是与新任的护西羌军中郎将蒙羽一道前来的吧,不知道可有与我们商量放人的可能?。”
“商量肯定不行。”吴玄开口便否定了这个方法,“古谚云:不知其人不与其语。对方底细不明,冒然前去,如一言不合只会让对方心生防备。”
“那从云还有甚好方法?”扎赤木皱眉问道。
吴玄静下心来在草地上踱步思量半日,回身断然道:“如今只有一计可行,族长你与护羌军军吏多有接触,明日可乘缴纳赋税之际探明那中军司马夏侯崇的府邸在何处,夜晚我潜入府邸搜寻尤莉亚。”
扎赤木勃然变色,摆手劝阻道:“不行,中军司马的府邸必是兵甲重重戒备森严,单凭你一己之力前去太过于凶险,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时不我待,拖得越久只会增添变数,些许风险算得了什么?”
托勒斯听到吴玄要亲自涉险,不禁急急道:“不行,先生,大家萍水相逢,你已帮助我们太多,我们不能让你如此冒险,要去也该由我去。”
安娜双目渐渐黯淡了下来,倏忽之间,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精神振作起来,柔声开口道:“多谢两位对我们的照拂关心,只要知道尤莉亚所在,剩下的事情交由罗马勇士来完成便可。”说罢,她望向托勒斯,后者亦是坚定点头,显然是支持这个决定。
“凭你们十余人又能如何?救不了人说不定还会将自己搭进去。”吴玄显然是对她的这个决定嗤之以鼻。
安娜美丽的俏脸顿时绯红过耳,嗔怒道:“华夏人,请不要在任何时候怀疑罗马战士非凡的勇气,在无数强敌的环伺下,罗马方阵便是凭此杀出一条血路,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为了救出尤莉亚,我们也一定闯了。”
“在下从未怀疑过罗马战士的勇气!”吴玄紧盯着安娜幽蓝的眼眸,一字一句地亢声道:“姑娘此等决定当真令人费解,如此徒逞血气之勇而不计较利害得失只会将带着跟随你的战士迈入死亡!”
“我将他们带向死亡?真是可笑之言!”安娜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冷冷一笑:“先生三番两次帮助于我,安娜很感激,但并不等同于可以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横加干涉。”
吴玄第一次对这个西方女子产生了说不出的感觉,她美丽优雅高傲坚强,以娇弱之身带领着战败的士兵历经艰险辗转来到大齐,按理说如此巾帼女子见事应理智明睿权衡有度,但事实上她却缺乏一种面对大事的深透冷静,以一己好恶度全局之利害,以为有勇气便能压到一切,真可笑也!心念及此,他揶揄笑问:“那好,请问安娜中队长,你如何救人?强攻?交涉?”
安娜顿时一怔,负气答道:“不管用那种方法,我都会救尤莉亚出来。”
吴玄闻言摇头一笑,显然是不屑再与之争辩。
“你,你,竟敢小瞧我。”安娜玉手直指吴玄面门,柳眉倒竖粉面带煞,她出身贵胄,从小便是娇生惯养颐指气使,从未遇到被别人如此奚落否定,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竟敢当面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