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灿趴在屏风的缝隙处往外瞧,只见一个龙袍加身背对屏风、与李荣灿差不多高的少年,两侧左右各跪着一名红衣太监,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而皇袍少年的对面站着的,是个满脸血红之色,三角眼狮子口,满脸灰白络腮胡,如铁塔般壮硕的凶恶老人,此人便是太子少保、领侍卫内大臣鳌忠。
“鳌忠,你这是在逼朕吗?!是在命令朕吗?!”小皇帝虽有惧意,却依旧是少年心性,哪里还能再忍得下来。
“奴才不敢!还请即可下旨!”鳌忠不仅没有跪地请罪,高呼奴才罪该万死,反而还往前跨了半步,距离小皇帝只有不到半张桌子的距离。
“鳌……鳌忠,你要欺君吗!”小皇帝惊慌的往后退了半步,再装不出淡定沉着的形象。
“奴才不敢,请皇上即刻下旨!”鳌忠口中说着不敢,脚下竟又跨出了半步。
李荣灿咽了一口唾沫,后背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那两团软肉,在自己胸前的衣襟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心想:死就死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富贵险中求胜,拼一把!飞黄腾达还是嗝屁着凉,就看这一回了!
李荣灿突然从屏风后跳了出来,背对着小皇帝,指着正步步逼迫的鳌忠,喝道:“大胆老贼,你要造反吗!”
李荣灿一声喝,如一道晴空霹雳在殿中炸响,似惊雷响彻,君臣对话就此被打断,殿内死寂无声,李荣灿能清晰的听到屏风后的呼吸声因惊恐全都变得急促起来。
鳌忠眼下的横肉开始抽搐,看来已到了愤怒的顶点,尤其是看到说话的是个小太监,更像是要活撕生吞了李荣灿一般。
龙袍少年遽然回首,发现是那个‘马屁’小太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彩,有欣喜,更多的却是茫然。
“哇呀呀呀,呔!……”鳌忠双眼通红,彻底狂暴了。
“哇什么哇,你唱大戏啊!你说你个老不羞的,真是胆大妄为,狗胆包天!竟敢擅闯禁宫、恐吓胁迫皇上,你可知罪!”李荣灿彻底豁出去了,指着鳌忠厉声责问道。
“老夫……”
“老你个匹夫!在皇上面前不称臣和奴才,自称老夫,你这不是欺君是什么?!面圣不跪,你这不是欺君是什么?!你站的离皇上这么近,满脸横肉、一脸凶煞还张牙舞爪,你这老贼意欲何为?难道是想行大逆不道之举,你你你……你要弑君吗!”李荣灿一步步从屏风处走过去,手指着鳌忠,每说一个‘你’便走前一步,来到小皇帝身旁,指着比自己高两个头还不止的魁梧凶恶老人,厉声说道。
——老东西,任你再如何胆大妄为,难道还敢弑君不成?那可真是诛九族的不赦大罪,先把这顶大帽子扣你头上再说。
果不出所料,鳌忠正要暴怒,突然听到‘弑君’二字,心里一个激灵,内心里虽是不惧,但也不敢造次,赶忙后撤两步跪下:“奴才该死!只因被隆多的恶行激怒,扰乱了心神,又一心想为皇上分忧,故而语无伦次,冒犯天威,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
趁着鳌忠低头趴在地上的档口,小皇帝赶紧提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李荣灿这才看清了小皇帝的脸——俊朗英挺的面容稚气尚未全脱,两道粗密的眉毛直入两鬓,很有几分帝王气质。此刻脸色苍白,正悄悄抹汗,趁着抹额头的空闲仔细看了眼李荣灿。
“鳌少保身居中堂之位、领侍卫内大臣,这些年战场厮杀,战功赫赫,奇功屡立,不知为大唐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更是一心为国、为朕担忧操劳,朕怎么能降罪于你!朕尚未登基时,少保便是朕的老师,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鳌少保便如朕之‘亚父’,朕怎可无端降罪于少保!快快平身!”小皇帝终于从慌乱里挣脱出来,从容说道。
为国操劳?亚父?……靠,典型的认贼作父啊!不错不错,够无耻够狠,有我当年的风范!所谓臭味相投,便是知己,李荣灿暗暗夸奖了小皇帝一番。
“光禄大夫隆多贪墨及欺男霸女一事,明日朝会再议,若你所奏属实,朕定然给鳌少保一个满意的结果!”小皇帝似在暗许着什么,仔细一琢磨,又似什么都没承诺:“朕今日累了,少保且退下吧!”
鳌忠站起身来,一脸不甘的告退,低着头哈着腰倒着退出五六步,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李荣灿:“这位小公公不知如何称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李子公公便是区区在下!”李荣灿拱手说道,不像是一名小太监,倒有几分江湖侠少的做派。
“小李子……小李子!”鳌忠像是怕自己记不住似的,念了两遍,又说道:“小李子公公忠君爱国,好,很好,好得很!奴才记下了,日后有机会一定向小李公公讨教学习!”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李荣灿哪里肯吃他这一套,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得罪七分还是得罪九分已经没有区别。
“鳌中堂、鳌烧包(少保)是吧?我吃得下睡得着,自然好得很,不劳大人挂心!至于我忠不忠君、爱不爱国自有皇上判定,不是您鳌大人说了算的!鳌大人说我忠我自然感激……却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