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巅,那一黑衣男子傲立妖月之前俯瞰苍生,无睹于千万黑影之恭敬,踏着虚空步步前行,每一步落下都似于夜空落下朵血色莲花绽放出妖艳华光,每一步踏起都似撼动山岳传来那破碎之音,静则镇山,动则撼岳,举手投足间气势之澎湃隐约间要将那白衣男子压下一筹。
世界仍在按照剧本推行,而荒野中那渺小若蝼蚁的四人却仍是木讷的遥望夜空。
这是他们无法触及的战斗,更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强大,在那等动辄海啸山岚的实力面前,他们甚至连蝼蚁都谈不上,只要那一白一黑两尊神人微一动指,必然能将其瞬间磨灭。
呼吸在这一瞬搁浅,轻的微乎极微,不断吞咽起伏的喉结印证了众人心中的惊愕。
海底洞窟的壁画火鬼曾见过,却视作为古人对于神明的崇拜,付之一笑,根本不曾料及那壁画中的男子此时会如此堂而皇之的傲立于面前那虚空之上,更令他想不通的是,月夜之巅,那个黑衣碎发的男子远远望去简直与叶凌的身影能够完全重叠,唯独不同的是,那黑夜人的背后有着无穷黑色人潮,而叶凌的背后只有仅仅一个码头,区区那么几百号杂牌幸存者而已。
豆丁脸上同样的是一片迷茫,他来过这颗‘星球’,进入过这片密闭空间,破除过封印,更是见过在破除封印后将会引来的画面。然而他所见过的画面里却从未出现过骨刃、白衣男子、黑衣男子,仅仅是成千上万黑影投入世间,与人和兽撕斗残杀的悲凉绝境。
他不明白,为何此时会出现这一幕截然不同的画面,为何这一次天地间呈现的景象会如此令人生畏。
“难道是因为他……?”
望着虚空中那一抹极度相似的黑衣身影,豆丁扭过头,想要从叶凌脸上读出些许情绪或更深层次的东西,可他看见的,却仅仅是一张同样彷徨,甚至充斥着矛盾与纠结的脸。
他是贤王,那他是谁?
天外人的首领?
为什么天外人的首领却长着一副人类的嘴脸与身材?
他是人?如果他是人的话为何要组织起这一场恶战?
复仇?野心?
茫然自失,望着天际那两道身影渐渐拉近距离的画面,叶凌的脑海中蹿腾出无数疑问与揣测,他能看出那黑衣人断然是天外孽畜的首领,可既然是人又何必要自相残杀,导致最终那壁画上如此凄凉的一幕?
更诡异的是,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在仰望根本连脸都望不清晰,连声音都未曾听到的人时,心底深处隐隐萌生出了名为亲切的情绪。
就在那道黑衣人影出现的一刹那,他心底深处某根弦仿佛被拨动了一下,而后脑海中又如针扎般狠狠刺痛,再回过神时,画面依旧凄美至极,可心底深处的亲切感却似乎在说着:那个人,与你有关。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令我有这种感觉?
随着他思绪转变,越发费劲的思考,脑海中某一处倏然如遭雷劈般轰然麻木,刺痛心扉。
叶凌隐隐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屏障正在阻隔着自己的记忆,而这一段记忆,仿佛从他诞生之后以来就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亦或者说,容许他记得的所有事情内并不包括着最近这几次莫名的熟悉感与亲切感。就好比是一张无形的电网,总在渐渐触碰到答案时,将他隔绝、驱逐。
“有朋自远方来,虽不屑于远迎,却又何必急于干戈?”
虚空之巅,那黑衣男子飒然一笑,袖袍一挥,却是凭空浮现出一张茶几,两盅酒杯,再是一挥,又是数叠小菜与美酒成列其上,而后身影一动,凭空消失于众人眼底,再出现时,已是虚空端坐于茶几一侧,伸手摆出个请。
“仍可算友?”
“为何不可?”
虚空两端,两人稍作问候间却是尽扫杀伐气息,恍若两个隔世至交重逢,两道身影归坐于茶几两侧,自斟,自饮,却是再不说一言半语,直到酒过三巡,这白衣男子终是长叹一声,道:“既走,便必不归之。”
“走与不走,那便是你的事,与我无干。”
黑衣男子飒然一笑,摇头道:“若走,则可保命,留一脉存于天限;若留,则必将终有一难。孤,踏碎虚空,迎众来此,乃是私交,仅为一劝,不出百载,再来时,哪怕不是孤,亦是可镇寰宇之将携破天北之众前来征讨,到那时,君以为汝有几分胜算?”
黑衣人所说之话听得荒野间众人一头雾水,何为天限?何为镇寰宇之将?破的天北又是何方?只是众人都很清楚,他嘴里所说的征讨是何意义,而从这段对话来看,那人并不是来干仗的,反倒像是个说客。
茶几另一端,白衣男子闻言却是神态自若,猛灌三盅后终是朗声笑道:“天帝不仁,视众生若邹狗,斩南疆亿万虫族于先,又屠至西域兽族近乎绝灭,更囚两族幼崽畜为奴,骑之,驭之,先后征战星域三千七百载,不得半分安闲,劳民伤财,毁无数家业于战乱,孽之深,万星可证!吾为其兄,不甘视其狰狞,不耻见其立怨声载道之‘霸业’,特远遁至此处偏僻孤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