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暮,弦月似妖,恍若卧龙的警备区内倏然荡漾开一阵极不和谐的闷吼,这声音放佛是地底深渊的恶魔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又仿佛是无数人齐声绝望的呐喊,沉闷而又嘶哑,在这夜阑人静时分外嘹亮,哪怕是矗立墙头,那成百上千隔着地面足有三十米的守备士兵都不禁隐隐胆寒。
是什么在咆哮,是什么在呐喊,又是什么导致足足半个月未曾有异常的警备区内人心惶惶。
遥隔三百米,那一栋高楼之上,红发飘扬的火鬼亦是察觉到了这一丝躁动,他狐疑的扭过头,搂紧了怀中似乎因寒冷颤抖不已的女孩,低声道:“那是什么东西在叫?”
豆丁没有回答,身体的颤抖证明了他此刻的惶恐,他眺望向正南方那一座钢铁堡垒,目光仍在向后蔓延,直至某一座巨大圆形建筑映入眼帘时,他才恍若失神的喃喃自语:“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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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流逝,眨眼已是半小时顷刻消逝,两百道目光牢牢锁定着那个无比深邃的深渊入口,两百道黝黑的枪口齐刷刷瞄准着那一处幽暗,冷汗从士兵额头滑落,垂至眼睑,打湿睫毛,顺势而下,哪怕如此,仍是没有一个人敢松开枪托,松开扣住扳机的手去擦拭,哪怕是眼皮都不敢眨动分毫。
在这两百枪阵之中,中将的脸色无比阴沉,虽则手中无枪,但心中那杆黑枪已是死死锁定住了逃入深渊的那一个入侵者,矫健无匹的身手、从容淡定的神态、坚硬如钢的身躯,无论哪一点,都远远胜过自己,这样的存在若是生活在警备区外,中将断然不会太过心悸,甚至会产生结交之心,可偏偏眼下,这人来了警备区,闯入了自己的堡垒,闯入了首长交待绝不容许任何人活着走出的地界。
眯起的双眼瞥了眼身旁那个云淡风轻,没个正经的白脸家伙,中将仿佛再次看见了一个月前,身旁这个叫列天的混蛋刚来到警备区第一天就突破堡垒,顺利斩杀十名非人活着离开,并瞬间被首长赋予少将军衔时的画面,仿佛又一次看见自己的地位遭排斥,遭打击。更可怕的是,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之后,在那个深夜,碰巧路过时,瞅见原堡垒守备长因让人活着离开后,而被首长的亲卫营暗中击毙的画面……
为了活着,绝不能放他活着出来!
深渊之内,络绎不绝的低吼与咆哮不断释出,流窜于堡垒内每一个角落,落入众人耳畔时,换来的是数不尽的恐惧与冷汗,而就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又是一阵更为可怕的咆哮从堡垒外响了起来。
大地在颤抖,灯光随之摇曳,这一声咆哮对于他们来说,无比熟悉。
“**吗的,居然又醒了,一群傻逼。”
怒骂倏然响起,再回首,那白脸少将已是阴晴不定的望了眼深渊入口,而后化作一道劲风,破门而出,仅留下一道背影以及被他踩过的地界所留下的火花仍在那不断爆裂。
仿佛是被那恶魔的困兽咆哮所震慑,当持续足足五秒的咆哮过后,深渊之内再无半点声响。
唯一的骚动,便是有人踏着铁,步步攀行时所发出的声响。
“全体注意,格杀勿论!”
中将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两百支步枪整齐划一的瞄准,上膛。
这一刻,时间无比缓慢,世界落针可闻,唯有低沉的喘息声与深渊内的脚步仍在回荡。
近了、近了,快出来了!
冷汗窜入每个人手掌,他们仿佛看见一头浴血猛兽正从那个洞口缓缓爬出。
十秒后,人影从深渊内显露出来,当那一颗碎发张扬的头颅挂着冷漠笑意从洞口浮现的一瞬间,两百道枪响齐刷刷的奏鸣,从那两百道黑黝黝的枪口内迸射出两百道整齐划一的火花。
“死吧,我就不信你连子弹都射不穿。”
中将笑得无比狰狞,他恍惚看见了那颗头颅瞬间被射成筛子的画面。
半秒后,他的笑容彻底凝固,霜冻。
当这一阵枪林弹雨彻底平息下来后,留下的唯有深渊入口处那密密麻麻的弹坑与硝烟,那一个人影,那一张冷漠笑着的黝黑脸庞却是彻底没了踪影。
怎么可能?他去了哪里,人呢?
同样的疑问蹿腾入所有人心房,而就在这一刻,那个人影,却是悄然无声的再度出现。
他双手撑着深渊入口,渐渐爬出,再度站立于牢笼中央,而所有人的心脏却在这一瞬汹涌跳动。
刚刚那一秒,他去了哪里,是我眼花了,还是他会瞬间移动?!
理智告诉他们,哪怕是眼花,子弹都不可能迷失方向,但若是如此,为何那人仍旧毫发无伤,为何两百颗子弹竟然都无法伤到他一寸肌肤?
“我能听见,听见你们的恐惧。”
叶凌笑了,笑得无比从容,双掌微微摊开,朝下翻转,近百颗子弹从他手掌内落到地面。
那一瞬,他并没消失,仅仅是用空手接下了这其中所有可能射中他的子弹,而士兵们的视觉错误,在士兵们眼中彻底消失的叶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