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十年,十五年,二十年,乃至近三十年,自李桀鹰进入东海部队以来,足足过了近三十趟寒暑,三十场春秋。
犹记得三十五岁时的那一天,他被任命为副首长之时,何等满足,但偏偏自那一天过后,噩梦就这般展了开来。
时日一天天的过,本就从不安于现状的李桀鹰,开始觊觎起首长宝座,翘首以盼秦爷下台,将首长之位让与自己。
然而,五年、十年、十五年,乃至近二十年过去后,秦爷虽屡屡言及诸如想要潜心修养这类的事,可事实上,从未这样做过,仍然将首长之位捏于自己掌中,甚至将权,兵权,刻意分发给另一个名叫李牧的无名小卒,泥腿子。初始,李桀鹰并不在意,甚至不屑一顾,区区一个泥腿子,农户,又怎的能闯出什么天地来?自视过高的他根本不曾想过,就是这样一个泥腿子,被他看不起的泥腿子,居然在东海战役上接连打出了相当漂亮的几仗,囊获无数荣誉以及士兵吹捧。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噩梦!
他甚至能感觉到,在李牧享受于无数人喝彩与欢呼之际,那个离他本不算远的首长宝座正在微微颤抖,渐行渐远。
危机感令李桀鹰陷入疯狂,从初始收拢人心,暗中送礼,再到后而不择手段排除异己,手底下犯过的命案,因他指使而突然死亡的将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初时,他还会担心,还会在深夜恐慌,但现在,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又何足挂齿?用某句经典台词来说就是:他们的牺牲,是为了成全我的荣耀。
等待是一种煎熬,权力是一种诱惑,盼过三十岁那年,等过四十岁那夜,他终日这般操劳,工于心计,不择手段,为的又如何会仅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副首长位置?
年过半百,眼瞅头发日渐稀疏,皱纹似涨潮般涌入沧桑脸庞,李桀鹰几乎每个夜里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既没有铁牛这般的壮硕体魄,更无秦爷这类的健朗仙骨,他有的,只是一具因终日操劳于心计,不曾保养、调理的老迈身躯,而这样的身躯,又能活多久?残喘多久?
渐渐的,李桀鹰不愿去等,不愿去苦苦盼望秦爷主动下台,而是下意识的,于心底,起了杀心!
甚至,曾无数次的派出杀手去暗杀!
但可惜,这一切都失败了,秦爷太过老辣,仿佛在他充满睿智、慈祥的目光里,自己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如此稚嫩,哪怕动一动指头,秦爷都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曾几何时,李桀鹰一度因此而心灰意冷,每每触及到秦爷那双眸子时便会觉得无比心虚,无比胆寒,然而今时今日,这等天赐良机,却再度将他那颗烧成灰烬的狠心与魄力凝聚了起来!
杀!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为了成就霸业,死一个人又算什么!
何况他早就该死!
就是他,就是这个糟老头,将自己的仕途死死定格在副首长这一位置长达十数年!
“桀、桀桀桀桀……!”
李桀鹰突的放声高笑,声音之尖锐之嘶哑,犹如猫爪于玻璃上摩擦般,难以入耳,令病房里这六个高级军官胆寒心悸。他们跟随李桀鹰多年,自然是知道,能令他这样笑的事并不多,但每一件都骇人听闻,每一件都是苦海血案。
“李牧啊李牧,你也有今天?桀桀,秦爷不是栽培你,想让你接班的吗?你倒是动啊?你倒是来打我啊?来拦我啊!”
李桀鹰彻底丧失理智,犹似秃鹫,阴冷目光于李牧涨红成猪肝色的脸上与秦月香肩露出的那一截白肉上来回窜动,肆无忌惮,“你就是一农民,是个屁,泥腿子还想当首长?放屁!做梦!告诉你!今天,你们三个谁都活不了!要怪,就怪这个老畜生!要不是他有眼无珠,瞎了良心收你这畜生来挡老子的仕途,死霸占着首长位置不让,老子至于这样?嗯?老子至于吗!这一切都是你们逼得!是你们逼得!”
咆哮响彻九天,乃至于医院大楼里这一层的护士与医生都纷纷动容,惊愕无比,渐渐拢了过来,但刚想要进门去劝阻,就看见之前与李桀鹰等人争执,劝阻他们不要进入病房的那名长腿护士,正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动。
她是谁?凭什么听她的?为什么不进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裹着白色裙装的护士均是如此想着,但偏偏,当他们触及到小护士清澈透亮的眸子里那抹坚毅与自信的目光时,均是愣了下来,仿佛被清风拂过的嫩草,瞬间静了下来。
病房内,争执仍在继续。
“李桀鹰,你个天杀的畜生!”
李牧几欲咆哮,但无论何时,在他心底,秦爷仍是处于至高位置,秦爷在昏迷,若是如李桀鹰这般吼叫,怕是会惊到他消息。他强忍住怒意,浑身伤痕累累,眼眸里尽是愤怒与不甘,咬着牙关,一字一字的说道:“放过秦爷和月儿,我这条贱命随你处置!”
“放过他们?呵呵,你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