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舆的话轻轻落下却仿佛重若千斤,伤兵相互之间看着,眼里还透露这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严舆明明就可以丢下他们离开的。
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时刻浸湿了眼眶,此前无论严舆做了多少,你都可以说他是在做戏。但是此时,再苛刻的人都无话可说。
“州牧大人,您离开吧!”
“是啊,请您离开!”
“我们来为您挡住荆州那些狗崽子!”
“没错没错!”
这样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此起彼伏,但是最终汇成了一片呼喊。严舆知道,如果是收买人心,他已经做到一百分了。
但是,人的感情并不是真的能够理智到完全用利益来权衡。理智告诉严舆,此时他应该离开,但是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在呼喊,让他留下来。
没有犹豫,人么,这辈子不总得做那么两件傻事?
这一刻,严舆心中不再有历史,不再有天下,甚至不再有家人。他只是自私的遵循着自己内心的呼喊,然后,伸出了双手。
呼喊声因为严舆轻举双手也迅速的消失不见,严舆脸上露出让人平静的灿烂笑容:“我说了,同生共死。如果你们谁还觉得自己能够拿得动武器,那就跟我来吧。”
说完,严舆没有再停留哪怕一秒钟,只是留给了伤兵们一个决然的背影。
大约是感受到那个背影里面的坚决,又或者些人真正的渴望与一个领袖一起同生共死。这个瞬间,这些人与严舆之间不再只是单纯的君主与士兵。
升华、蜕变,一种精神上的信仰在这些伤兵当中滋生。此战之后,这些人都会成为严舆最忠诚的信徒。无论此后严舆面临怎样的困境,他们都将不离不弃。
凡是能够动的人,全都默默的拿上了武器。有些人步履蹒跚,有些人一瘸一拐。有些人只是因为举起武器就牵动伤口而血流不止,有些人手持弓弩相互搀扶也要出现在严舆身畔。
这是一支战斗力极其低下的队伍,严舆自从领军以来,从来没有率领过这样虚弱的一支部队。但当这些人出现在严舆身畔,严舆竟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信心。
乌云遮天,天空中突然飘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春雨贵如油,对于这方土地上的百姓而言,这是上天的赐予。
严舆皱了皱眉头,有些讨厌这些遮住了视线的春雨。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喊杀震天的荆州军,严舆平静的举起了长枪,向前一挥。他身边的残兵们便如同受伤的老虎一般扑杀出去,动作不快,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当然,比他们更快的是严舆与他的三百亲兵。严舆与他的三百亲兵就像是一把尖刀插进了荆州军的阵中。
严舆双手舞动长枪,划出漫天残影。手下没有一合之敌,别忘了,严舆可是武将出身。
但是,对于严舆跟这三百人来说,敌军实在太多了。虽然他们顺利的将地方的阵型打乱,但是也付出了惨痛的损失。
但是,付出是有回报的。那些跟着严舆身后的江东伤兵们开始加入战斗。
虽然一个荆州兵往往能够斩杀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江东伤兵。但是那些伤兵却完全不惧死亡,刀枪临身,他们做的不是躲闪,而是紧紧的拽住荆州兵的武器甚至是身体,让同伴将其击杀。
这样的部队是可怕的,这两千荆州兵没有能够如同想象一般砍瓜切菜的解决这场战斗。
先是战斗力极其彪悍的严舆亲兵,然后又是一群不要命的伤兵。他们陷入了苦战,那些伤残的江东士兵在他们看来仿佛就是阴间爬出的恶鬼。
他们无畏,他们向前,除非死亡,否则绝对不停下来。
其实就双方死伤来说,江东伤兵是荆州并的两三倍,但是战斗没有超过半个时辰就已经结束了。
荆州军溃败,是的,他们被一群伤残的士卒打得溃败。战斗结束,地上没有一个活口。每一个荆州士卒身边都有一个或者几个江东伤兵的尸体,他们纠缠在一起,仿佛被生铁浇筑。荆州士卒眼中满是恐惧,而江东伤兵们眼中竟透露着安详。
多么的不可思议。
严舆杵着长枪站立在所有人前面,身上满是鲜血,也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之前那一战,严舆始终冲在最前面,身上大小伤口不下十道。
忽然间,严舆单手举起了长枪。在那一刻,太阳突然越过乌云直射大地,欢呼声响起。这是属于他们的胜利。
而在欢呼声中,严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突然仰天倒了下去……
就在严舆这边战斗取得胜利的同时,甘宁也是解决了黄祖,收编了投降的船只与士卒,来到夏口水寨前。
“投降吧!看看,这是什么?”管江在船头向夏口水寨守军叫到,而他手中指的正是被挂在桅杆上的黄祖的尸体。到了这个时候,夏口守军再没有坚守下去的理由,所以甘宁才会让管江前来劝降。
但是回答管江的是来自水寨上的一根弩失,弩失自管江左侧划过,钉在了甲板上。管江背上冒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