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晚了,宾客们已经离开,但是严府仍然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只是大门紧闭,里面也没有多少声响,一阵冷风吹来,两个大红灯笼竟显得有些孤单。
“丫头,别等了,休息吧。”范仲敲了敲门,对里面说到。
“爹爹去休息吧,我一会就休息。”范秋婵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虽然故作轻松,但却隐藏不了那一丝寂寥。
范仲摇摇头,这丫头的倔劲儿跟他娘亲如出一辙。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在心里将严舆一顿臭骂,范仲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休息。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严府里剩余的灯火也渐渐熄灭,除了新房里的大红蜡烛依旧明亮。烛泪挂满了烛台,却不是因为新娘独守空房而伤心,对于这些事物而言,感情不过是人们强加给他们的。
红烛本无情,何故泪挂台?
范秋婵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烛台旁换上了两支新的红烛,然后又坐回了床边。
她呆呆的望着红烛,思绪在烛光中散发。那天晚上她说过若是严舆不能攻陷丹阳她便不嫁。但当严舆离去,大婚之日她独守空房时,心中却又有一丝不安,一丝羞恼。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婚,夫君却不在自己身旁。范秋婵以为自己不是那种世俗的小女人,不会在乎。但是此时此刻,范秋婵发现原来自己跟平常女子也没什么不一样。
不知他是否安全,不知他是否顺利攻克建业,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不知他是否在……想我?
红霞悄然浮上脸颊,平日间没什么表情的女子娇羞起来额外的动人。
······
夜深人未静,吴县县城外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只是这骚动很快便平息,长夜又恢复安静。
深夜来人径直奔向了严府,看着严府前那一对喜庆而孤单的大红灯笼,来人心中歉意便又加深了一分。
轻轻敲开严府大门,睡得迷迷糊糊的门房打开小门洞准备破口大骂。但是看清敲门的人后却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赶紧将侧门打开说道:“二少爷,您回……”
严舆将食指放到嘴边,示意门房不要说话:“都已经睡了,别吵醒他们,你去睡吧。”
门房点点头,不再说话。不过知道严舆回府,心中也是高兴的。今天大婚严舆不在,严白虎跟范仲承受着来自宾客的压力,而这些下人们则承受着这些宾客们的下人的怪异眼神或者小声议论。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压力与烦恼,只是既然严舆回来了,那么一切闲言闲语都将消失了吧。门房从新钻回被窝想着明日那些闲言碎语的家伙一定会大吃一惊,咱家少爷便如同神仙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在漆黑的夜里,仍旧明亮的房间很是显眼,严舆隔着老远就看见仍然亮着的新房。不知她睡了没有?严舆一边走一边想到。
他紧赶慢赶,但仍然是没能够在日落前赶回严府。作为后世人,严舆一点也不在乎所谓面子。何况现在他身为扬州刺史,又攻下丹阳郡,收服周昕,江东地界谁不看他脸色行事?
严舆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范秋婵,虽然他理由正当,而且范秋婵也说过不会在意。但是否真的能够毫不在意?严舆不敢肯定。
但若是换个位置,无论对方的理由如何,严舆觉得自己都很难完全接受。将心比心,严舆心中有些许不安。她,该不会真不嫁了吧?
轻轻推了推房门,严舆发现竟然没有锁,当他走进去,发现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瞪着自己。
“我,我回来了,本来想赶在日落前,但还是晚了些……”不知为何,看着那一双温柔的眼睛,严舆下意识的开始解释。而范秋婵只是看着严舆,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看着。
突然间,范秋婵向旁边一歪,躺倒在床上。严舆见状下了一跳,赶紧结束自己笨拙的解释,上前一把搂住范秋婵问道:“秋蝉,你怎么了?”
范秋婵悠悠转醒,然后肚子发出了一声很响的声音。严舆顿时一愣,而范秋婵则是将脑袋埋在严舆怀中如蚊呐般说道:“一日滴水未进,饿得紧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严舆愣过之后突然笑了起来,抑制不住的大声笑了起来。不知为何,严舆觉得范秋婵真是太可爱了。
“不许笑!”所谓恼羞成怒大约便是形容范秋婵此时的样子,而且似乎二指神功是女子与生俱来的本领,见严舆笑声不止,范秋婵便是伸出纤纤素手捏住严舆腰间软肉使劲儿一拧。
“呃,呃,呃……不,不笑了,秋蝉快放手。”严舆上战场也负过伤,但此刻却觉得范秋婵的攻击比那些刀伤疼得多。
“哼,叫你还敢笑。”范秋婵扬起脑袋,似乎很得意的说道。
“不笑了,不笑了。对了,我们吃点东西吧。”严舆讪讪的笑了笑,突然想起范秋婵竟然是一日未进食,心中突然很是怜惜,一把抱起她便是往房间里的桌子上走过去。
因为要喝合卺(jin)酒,所以屋子里还是有些糕点饭菜的。当然,此时早已经冷了,不过那些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