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斜的阳光照进半开的窗,洒在许芸弯着腰折叠衣物的背影上,凸起的脊梁骨弯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宛若被风温柔吹弯的纤细的杨柳枝,上面飘着雪白的絮,婀娜婆娑。
林辰北有比赛要打,因而即使是莫名出院的此类大事也只能拜托许芸包办了。“死丫头,今天莫名出院了,替我好好照看他。”林辰北满脸笑意的伸手习惯性的在许芸脸上拧了一把,就像小时候经常干的那样。“知道了。”许芸不禁想到了那天医院里林辰北也是这样在林陌脸上极近温柔的拧了一把,心里便不由自主的有些犯堵。望着林辰北远去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许芸才缓缓转身往医院而来。
莫名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帮自己整理衣物的许芸的侧脸发愣:“小芸,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诶。”
许芸手里的动作停下来,转过身顺势坐在了床上,背对着不远处的莫名,让自己白皙的腿一半暴露在明晃晃的阳光之下,一半隐藏在乌柒柒的阴暗之中。“莫名,”沉默了一番,许芸悠悠的晃着腿,好似不经意的开口,“辰北有跟你说过一个叫林陌的女生?”
以莫名的心思,在许芸说出这句话时就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性,他低着头看着地板,也是在沉默了一番之后开口:“说过的。”许芸的心在一瞬间抽dong了那么一下,随即又被强制性的平静下来,她停止了自己打晃的腿,换了一个角度,直勾勾的看着莫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莫名仍旧是盯着地板,没有抬头看许芸:“就是在开学那天,小六无缘无故被人扇了一个耳光那件事你也应该知道吧?”许芸轻轻应了一声,并不打断莫名的叙述。
“那个打他的人,就是林陌。”
许芸闻言心里一惊,脸上的神情愈发难看起来。林辰北虽然在事后跟她说过这件事,但当她问及事发的另一方是谁的时候,林辰北并没有告诉她,当时她只当是林辰北不愿意提及,毕竟对于一个男生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挺丢脸的,许芸便不再多问,也没有很把它放在心上,然而现在听莫名说出来,许芸倒是觉得这里面是另有隐情了。
“然后就是在几天之后啊,”莫名抬眼看了看许芸沉下来的脸色,心情亦随之沉下来,几乎是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了,“小六本来是要来医院看我的,然后他打电话跟我说他要去接林陌到学校,结果就没来了。”
空气仿佛变成了死沉死沉的硬块,不说话的许芸,脸色难看的许芸,统统毫无保留的映在莫名眼里,让他觉得压抑。自他心里冒出来的,是汹涌澎湃的不可名状的感觉,一点一点,淹过他的脚踝,淹过他的脚脖子,接下来是小腿、膝盖、大腿,直至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最终令他窒息。
——我只能让我自己变成那么卑微的存在,卑微到尘埃里,却没有开出花来,甚至连嫩芽都没有,我没有发芽的勇气。不为别的,只因为在你的世界里,小六永远是主角,占据了你的一切,他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是你的宝藏,哪怕只是一个微妙的表情,也同样能够牵动你的心情,你的思绪,而我只能是可有可无的配角,只是你了解他的另一面的工具罢了,但我却心甘情愿当作你的工具,只为了让自己能够为你做点什么。我从未拥有过你一整夜,他却有你手绘的体贴。
莫名静静地想着,自从认识了林辰北,他高中三年几乎都和林辰北混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和天天跟在他身后的许芸也混熟了。初次闯入他眼帘的许芸,还是个稚嫩的女生,极美的面庞点缀着如花的笑靥,瞬间就俘获了莫名的心,使他在其中一点一点的沦陷,最后无法自拔。但是莫名清清楚楚的知道,许芸眼里只有林辰北,这个事实直到现在也仍旧是事实,或许永远都无法去改变了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许芸已经把他的衣物收拾好,整齐如新的叠放在行李箱内,而后轻声唤了莫名一句,把他从海一般的回忆中唤回来。莫名站起来,踮着脚走到许芸面前,一拐一拐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吃力,他的腿上其实还打着石膏,但只是薄薄的一层,拿来固定药膏而已,它们被套在肥大的运动裤里面,几乎看不出来任何异样。许芸一手拉着行李箱的把手,一手轻巧地穿过莫名的胳膊,套在他的臂弯里,半扶着他心不在焉的缓慢地向外挪去。
小心翼翼的把莫名扶上计程车,但许芸脑中还是一直想着刚刚莫名所说的那些话,忽地就在乱糟糟的脑子里忆起那时的事来,近几日照顾莫名的那些琐碎的繁忙几乎要使她忘记这一着的存在了,许芸顿了顿神,把自己已经踏进车内的那只脚又收回来:“莫名,那个,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回去咯!小心点!”莫名刚想说点什么,许芸却已经在他吐露出那些准备好的字眼之前就甩手把车门关上了,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模糊的窗外是许芸淡然离去的身影,而留下的,只有莫名残留在脸上的无尽的落寞神情。
莫名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许芸离开的身影,专注到就连司机反复问了好几次的“先生您要去哪里?”都完完全全没有听见,司机也不便再问,只好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直到莫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