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定,正要同时往下跳时,突听耳边传来一声厉喝:“等一下——”那声音如此之雄壮高亢,不是人的喉咙能发出来的,两人犹疑了一下站定,看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出现一团淡淡的白色。
“白……”弋尚添脱口而出,却又生生把后面“无常”两个字咽回去,黑白无常的传说虽然广泛,但是他绝没有迷信到真的相信这类东西存在的程度,即使刚才和刘见说起的“下辈子”,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并非坚信人死了会投胎转世。
正在捉摸不定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的时候,一道光打在那团白色上面,原来是刘见手里的手电,这时才看清,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稳稳地站着一个穿白大褂、手持扩音喇叭的东西,之所以称为东西,是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别跳,听我说完,保持镇定……”又听到对方的声音传来,通过那个扩音喇叭,声音变得粗鲁又刺耳。
“你是谁啊?”弋尚添非常不高兴。
白大褂听到了他的吼声,上前两步,凑着喇叭又说:“我是来请你们帮忙的……”
“放下你的破喇叭好吧?”弋尚添怒斥。
“好。”对方回答得干脆,用正常人声说话:“你们先别急着跳,听我说……”
“闭嘴,你是白无常啊?白无常改行当救生员了?你让我们别跳我们就不跳?你算老几?走远点,别妨碍我们干正事。”弋尚添自杀的心情遭到破坏,一肚子火气发作了。
“呵呵呵。”那人被骂一点也不生气,倒是很理解他们此时的情绪,安慰道:“别发火,我是来帮你们的……”
“呸,一会儿说请我们帮忙,一会儿说来帮我们,你到底要干什么?想跟我们结个伴是吧?好好说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来吧,我们就要开始了。”
“白大褂”一边往前靠得更近,一边说:“我不是来自杀的。”
弋尚添:“那你凑什么热闹?”
刘见问:“你是来劝我们不要自杀的吧?”
那人连忙点头:“是的。”
弋尚添说:“原来是来多管闲事的。”
那人说:“我不是多管闲事,也没有非劝你们别自杀的意思,我只是想请你们这些人帮个忙,同时也是帮你们自己。你们俩也不是我第一个请回去帮忙的人……”
“什么意思?”刘见听他说得一头雾水。
“愿意认真听我讲讲吗?我们先下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讲。”
“不行。”刘见和弋尚添同时说。对于他们的拒绝,“白大褂”一点都不意外,他不是头一次干这事了,多少熟悉他们的心态,说:“那行,就在这里说,等你们认认真真听我说完,你们就会跟我下去了。”
弋尚添完全一付不屑的表情,挖苦道:“想下去啊?跟在我们后头,轻轻一跳,很快就下去了。”
“白大褂”说:“我这人不会说话,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是好心的。开始吗?”
“等等。”弋尚添说:“听你说可以,但你不能没完没了,给你三分钟时间,过了三分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哪里来,死回哪里去。”
“白大褂”摇摇头:“三分钟太短,十分钟。”
弋尚添自信地对刘见说:“我知道了,这位是公安局的谈判专家,专门忽悠我们这样的人的。”大声跟“白大褂”说:“就给你十分钟,一分钟不多给,我带着表呢。我看你有多大本事。”
“行,首先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个科学家。”
“啊?”这个开场白真出乎人意料,出乎意料的不是他以介绍自己的身份开始,而是此人居然自称“科学家”。两人记得,自己的朋友圈当中,商人最多,政客也不少,艺术家、作家也有,就是缺少科学家,他们几乎认定自己跟科学是绝缘的,没料到生命的最后时刻,居然冒出一位“科学家”给他们送终。
说话间,“科学家”走得离他们更近了,形象也更加鲜明:一头完全盖住耳朵的长发虽不呈爆炸式却蓬乱肮脏,发色黑白夹杂显示他用脑过度,胡子拉碴连接鬓发,生长得茂盛,一张脸倒有大半张让毛给遮了,暴露在外的脸皮有点耷拉,在夜色里也能看出它的苍白来,那身白大褂一定很久没洗了,几片菜叶涸死在上边,胸腹和袖子油得明晃晃,不像科学家,分明是个不爱干净的厨子。
原本让人敬畏的“科学家”就这么让他给糟蹋了,刘见和弋尚添却不想质疑,因为跟他们没关系,只听“科学家”又说:“半年前我发明了一台时空穿梭机……”两人差点没从桥拱上摔下去。
“骗子,这个骗子。”弋尚添低声提醒刘见,不料却被“科学家”听到了,冷笑道:“是啊,我这个骗子就是凭这些话,将十一个人成功骗下桥去。”
“哼哼。”弋尚添也冷笑。刘见感了兴趣:“十一个?成绩不错嘛,现在他们怎么样了?都活着?”
“不,我想他们都死了。”
“哈哈,”弋尚添乐了。刘见说:“还是都死了,那你白干了,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