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当下里三人各自收拾细软、衣物,张秀儿更是连夜赶制干粮,各自回房休息了一段时间。
大约到了卯时(凌晨五点)天色尚黑,三人便早早的起了。农庄之中还有两头能驼物的畜牲一头老骡和一头小驴,被闵天云牵了出来停在院门前,又将要带的东西的都放了上去。
“秀儿姐东西可都带齐了!”
“齐啦!”张秀儿望了一下隐没在黑暗中的几栋房舍,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些许的不舍,她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人生最重要的事情都在这里完成,比之闵天云更有感情。
“齐啦!齐啦!都齐啦!娘别看啦,咱们快走咯!”阿狸似乎没有一丁点难过,像所有的要出远门的小孩子一样异常的兴奋。
阿狸梳着双丫髻,身穿粉缎夹袄,着一件裘领披风,手中挑着一盏纸灯笼,毛绒绒的衣领之中是一张粉嫩的小脸,娇俏可爱。
“云哥哥抱我上驴……咦!”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去开门!”阿狸速度倒是不慢一下子冲到了门边上。
“别开!”闵天云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忙出言阻止却已经来不及,阿狸已经拉开了门闩。
哗啦!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泼了进来,一股恶臭随之散开,令人作呕,阿狸惊呼一声跑了回来,臭气则是越来越近。
闵天云连忙的举起手中的灯笼,只见阿狸紧闭着嘴巴眼睛,头面和身上满是粪水,不堪入目。张秀儿见状忙跑了过来,拿起丝帕给阿狸擦拭。
闵天云望着漆黑的门外,怒喝道:“那个狗日的竟往小孩子身上使这么损招,还不赶紧的出来!”
呼!院门外不知是谁吹燃了火折子,十几个火把随即点燃,将门外照得一片通明。
只见门外站着不下十余人,大多都是带着八角小帽的家丁,领头的则是两个青年,一个身材高瘦像是竹竿,眼皮浮肿,脸色苍白一看便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另外一个身材矮胖,一脸的横肉都快把把眼珠子给挤没啦,身前腆着个大肚子,手中却捧着半个烧鸡啃得满嘴是油,真是难为他,那个端着盛粪水的空盆的家伙就站在他的身边,他竟然吃得下。
这两位正是分别是闵天雳和闵天霁,在闵天云这一辈的当中排行第五和第六。
站在两人身边的是一个四十许的中年男人,一副管事的打扮,此人名叫汪同,是闵天雷的长随,他手中拿着铜盆,正是他亲手往阿狸身上泼了粪水。
闵天云正是料到会有这样场面才执意要走,却没有想到这两个素来懒到肉疼的家伙竟然会起这么早。
这倒是闵天云误会两人了,这哥俩根本就没有睡,酒宴散后就去烟花柳巷快活,正和窑姐儿在床上打滚儿,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闵天云可能会连夜逃离。
窑姐可以以后再嫖,可是闵天云要是逃跑了找起来可就不容易了,于是又去找他们的老大闵天雷。
闵天雷对闵天云自然是恨之入骨,自然不能白白的放过他,可是他在禁足,又顶着神卫使的头衔若是找上门欺负庶弟,于他的名声不好,便让长随汪同代劳了。
而汪同对张秀儿早就有觊觎之心,曾经三番两次请求闵恒让张秀儿做他的小妾,因为闵天云的强烈反对,闵恒最这个庶子再如何的不喜欢,也不会因为一个家奴而拂了他的意。
现在闵天云成了被“仙佛厌恶的人”,怕是闵恒心中会更为厌恶,此时不出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汪同迫不及待的接下了这个好差事和两位纨绔少爷一同来到了农庄,更是准备亲手泼他一脸的粪汤,以报答他曾经多次坏自己的好事。
闵天雳和闵天霁带着众人进了农庄。闵天雳抱着胳膊轻蔑的笑道:“我们本来没想用粪汤泼这小贱蹄子,而是想泼你来着,我们寻思着你要走了,也得给留点想头,要你日后挑粪种田的时候都能想起咱们兄弟今天留给你的纪念!”说完便与众人仰天大笑。
闵天云伸出中指手在阿狸的肩头刮了一点还算浓稠的,啪的弹了出去。
仰天大笑的闵天雳只觉得几点冰冷落在脸上,还有一点正落在他大张的嘴里。
“噗噗噗……”闵天雳一阵狂喷,“你个野杂种往小爷的嘴里弹了什么!”
“狗日的明知故问,当然是你平日里最爱吃的!”闵天云朝着对方竖起沾着污秽的中指。
“竟然敢我的胃口!给我好好的收拾他们!”闵天霁将手中的半个烧鸡一扔,粗短的手臂一挥,身后的家丁手执火把将闵天云他们连人带马围了起来。
闵天忙挺身将母女二人护住,十余个家丁则是挺着火把围了上来,团团火焰向着闵天云三人逼近。
闵天云指着众家丁怒喝道:“大胆奴才竟敢欺主,看我不禀报太老爷将你们砍手砍脚!”根据闵家的家规欺主的奴才最轻的处罚就是砍手砍脚。众家丁闻之立刻露出犹豫之色,脚下停止不前。
闵天霁则是大骂道:“你们这些个没用的,别忘了他是‘仙神厌恶的人’别说老太爷,就是他的亲爹都未必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