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映入眼帘,冷凉的雪花落在干燥的嘴唇之上,陈勃伸出舌头舔了舔,那片雪花立刻化去,变作冰冷水滋润着唇舌。陈勃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强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靠在棺壁坐起半个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绣着仙鹤祥云钱纹对襟的寿衣,真是要多恶心便有多恶心,身边还有元宝玉石这等陪葬之物,这并不稀奇,这年头就是连“小三”殡葬公司也有准备,弄几个假元宝,玉石又算得了什么呢。
又抬眼看了墓穴边上这人的打扮,才不由得惊叹这殡葬公司可真是他娘的够专业啊,哪里弄了这么个阴阳先生,打扮还挺复古的。不过这人一身的肌肉,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健身教练客串的。
那阴阳先生却在用目光审视着自己,凌厉如刀,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陈勃心中暗道:“好厉害的老头!”他曾经跟着教练拜访一个武术宗师的时候见过如此犀利的眼神。
就在陈勃暗中嘀咕之时却见他身上贲张的肌肉突然收了,又重新的变成一个身材枯瘦的普通的老头。
陈勃一头雾水,这是在搞什么飞机,难道他的身上还带着气囊吗?
大管家见陈勃躺在棺中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但是眼神还算灵动,应该不像是被染了尸气的僵尸,这才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收了功。
不过看着死而复生的陈勃,大管家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转过身去朝着林家娘子挥了挥手。
林家娘子一见大管家放松了下来,便知道没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要么刚才是一个误会,要么就是就是七少爷真的死而复生了,心中虽然惊异,但还是忍不住的欣喜,抱着阿狸一阵狂奔,见陈勃眼珠子骨碌碌乱转,顿时心中又惊又喜,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阿狸脸上的悲伤也是一扫而空,通红大眼之中满是喜色。
看着两女陈勃不由得心道:“这两人是安排来哭丧的吗?果然够专业啊!”
阿狸已经挣脱了林家娘子的怀抱,扑通扑通的下了墓穴,跳进棺椁之中,小脚沿着内壁走到走到陈勃的跟前俯下身去,大声的笑道:“云哥哥你真的醒啦!”
“这小姑娘真是生的可爱,这些大人也真够心狠的。这么大冷的天都让孩子出来接活!咦,不对啊!我明天是夏天出的车祸?怎么回事?”
陈勃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白皙细长,像是一个女人的手,他可是一个练武之人啊,手骨粗壮有力还带着老茧,这根本不是他不是他的手。
“你刚才叫我什么!”新鲜湿润的空气让陈勃喉间舒适了许多,可话一出口还是把自己吓了一跳,那声音嘶哑滞涩,好似陈年的老风箱,比刚才那老榆树上的老鸹的还要难听几分。
不仅仅是他被吓到了,就是连墓穴边上的林家娘子身子也是一僵,大管家更是紧张得两手握拳差点没有直接冲下去。
唯有阿狸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云哥哥你不是渴了呀!给你这个!”通红的小手从陈勃的身上抹一把雪,攥成晶莹的一小团塞进陈勃的嘴里。
原本那雪干净洁白,可是被女孩子这么的一握,就变得脏兮兮的,陈勃别无选择,任那混着泥土味儿的冰冷的雪水滋润着干涩的咽喉。
“小朋友你刚才叫我什么?”陈勃的声音果然清凉了许多。
“我喊你云哥哥啊!”阿狸这下子蹙着眉毛露出了焦急之色,“我是阿狸啊!你不记得啦!我是阿狸啊!我是阿狸啊!……”
“我阿狸啊!我是阿狸啊……”这句话像是一个坠落的陨石,在陈勃的脑海之中激起千层浪,又像是一个一把钥匙将封印的记忆打开。
无数的信息涌来,陈勃只感觉头脑剧痛,一时承受不住昏了过去。陈勃在昏睡之中慢慢的消化着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闵天云,十六岁,是中州闵家子孙,在他这一辈人中排行第七,不过他却是个庶子。
他的母亲是闵家二老爷闵恒捡回来的呆女人,之所以说她呆而不是疯傻,是因为她是个不吵不闹却什么也不做的女人。
原本以为闵家的身份即使找小妾也不会找这么一个呆女人,但据说那带女人却生得极为貌美,才被闵恒养在中州城外的庄园里,便有了闵天云。
不过在闵天云两岁那年,那个女人突然失踪了。闵天云便由当时还是个小丫鬟的林家娘子看顾,七八岁的时候因为惹得嫡母厌烦便被重新赶到了城外的农庄。
虽然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好在有上天垂怜,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到了十六岁。
不过命运多舛,刚满十六岁的闵天云眼看着就有出头之日,却碰上了生父闵恒的嫡子,也就是他的同父异母的长兄闵天雷到庄园狩猎,竟将他打死了。
二人本是亲兄弟也见过几次面,但是闵天雷根本瞧不起这个庶出的弟弟连句话都懒得跟他说,也不至于产生什么矛盾。
可是那天闵天雷却纵容猎犬咬伤了阿狸,闵天云气愤不过便打了那猎犬。闵天雷那日多喝了几杯,见爱犬被伤哪里肯罢休当下便对闵天云打骂侮辱,甚至连他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