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成的屋子是不能立时搬进去住的,还得要等到砖墙晾干,屋子里没有潮气了才能住人。
一般说来,乡下盖了房子,必要找一天,摆了酒贺屋,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热闹一回,以示喜庆。
方氏便选了个罗白宿休沐在家的日子,摆酒贺屋。
家里的钱,盖房子的时候买木料这些用了不少,剩下的给帮忙盖房子的人开了工钱,也没有余下多少,摆酒的钱还是罗天都将这一个多月卖油炸食品得的钱贡献了出来,才算解了方氏的燃眉之急。
因为银钱不宽裕,方氏也没有那么讲究,仍是将北地最有特色的酸菜炖肉炖了一锅,又兼此时鱼便宜,买了几条,连头带尾整条红烧了,再将缸里腌好的榨菜取了几棵出来,切成细细的丝,混着肉丝炒了一碗,剩下的都煮了汤,然后再多炒了几道小菜,再打了几坛黄酒,便算齐活了。比照着以前别人家里的,并不算丰盛,也不显得寒酸。
照理,去吃贺屋酒,多少都要送些钱礼,寓意新居红红火火之意。罗家因为上次官司的事,得了村里人的照拂,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好生答谢村里人,特意提前讲明了不上礼,只摆酒请村里人热热闹闹吃一回,意思一下便是了。
此时秋收已过,年关又尚远,大家都很久时间没沾荤了,听得罗家讲不上礼,村子里四十几户人家,居然都来了,有的还是拖家带口,全家齐上的,好在罗家虽然酒席备得不甚精致,量却是足够的,只是临时多摆两张桌子,多添几张凳子罢了。
罗白翰的那些几个同窗,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罗家摆贺屋酒且不上礼的消息,居然齐齐地过来了,不仅如此,那小半年不曾见到的齐大公子,也带着一个粉嫩嫩的小正太一同前来了。
罗天都对这群道貌岸然的所谓读书人真是彻底无语了。
罗白翰那几个牛皮糖的同窗也就算了,那是远近都有名的爱打秋风,有一口好吃的,就能把个读书人的脸面骨气通通丢得个彻底干净,谁家有事,只要沾得上关系的,必然会来蹭一回酒。那个姓齐的算是个什么事啊?
明明四月底的时候,才和罗白翰闹僵了,小半年没来往,这个时候又跑过来凑什么热闹?最最重要的是,这些酸腐书生也罢,齐公子也罢,那都是罗白翰的好友,跟她们一家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啊,她们家摆酒,他们这些滥竽跑过来充什么人数?
罗天都懒得管,将这几个书生连同姓齐的,分了一桌,让罗白翰自去招待,省得他们跟村里的人坐在一起,说不上话,弄得双方都尴尬,场面不好看。
罗白宿自去招呼村里的同乡,至于罗老头和顾伯,则被请去陪着村里几个辈份较大的老人了。罗老头是罗白宿的爹,这种时候自然帮忙招呼客人,顾伯虽说自称奴仆,罗天都一家可都是拿他当正经长辈看的,没一个人拿他当奴仆使唤,再说他从上京来的,见多识广,年纪又摆在那里,用来招呼村子里的老一辈最合适不过了。至于女客和孩子,原本该是姚氏帮忙招呼的,可是姚氏领着罗白宁自入了席,便像尊菩萨一般,动也不动,方氏也不指望她,请了相熟的长辉娘帮忙照看着。
大人还好,坐在一起喝酒吃菜,小孩子却不好招呼,他们吃得少,才上席,大人帮着夹了一碗菜吃下肚,差不多就饱了,又不肯规规矩矩坐在席上等大人吃完,捧着碗你追我赶,不时发出一阵阵尖叫声,间或还能听到饭碗掉在地上打碎的声音,闹得人头疼。
罗天都看着真心疼,就算是陶碗,那也是钱买来的,打碎一个就是四文钱,要是任这群熊孩子闹下去,等到酒席吃完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碗碟。
她想了想,便叫方氏烧了炉子,支起了铁板,开始做铁板烧。
果然,那些打闹的孩子闻到铁板烧的香味,又兼看着新鲜,都停下来,聚在炉子跟前流口水。
“一人一串,不用挤,当心烫着啊!”罗天都熟练地烧着几串白菜,嘴里还不忘叮嘱那些小破孩离铁板远一点,要是烫到了,就算不起泡,也要红肿好半天。
不一会儿,铁板烧熟了,罗天都便一人一串,打发了那些小孩儿。
都是农家孩子,家家日子都过得节俭,哪里会像罗天都这样,搁了许多油,又下了各式调料,就为了焖熟几串青菜。见了这些好吃的,都把碗放下了,抓着竹签子“叭嗒叭嗒”吃起来。
等到方氏去撤吃完的菜盘的时候,连同那些饭碗,一同收下去了,也不用再担心那些孩子闲得无聊祸害碗碟。
罗天都的铁板烧业务,不仅让家里的碗碟免受了一场灾难,还吸引了另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一个是罗白宁,另一个就是齐公子带过来的那个小正太。
原本齐公子进来的时候,罗白宁看得眼睛发光,结果姚氏死死地将她拘在身边,不让她离开半步。罗白宁初时还有些不乐意,等到饭菜上桌,倒是安份了。
罗白宁好吃,不顾姚氏的白眼,一上桌就踮起脚尖将汤里的炖肉挑到自己碗里吃了,让同桌的女客都在心里偷偷翻白眼。
谁家没有三两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