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堂外何人喧哗?!”
然后就见有衙役匆匆呈了一张状纸上来,汤县令展开一看,道:“传!”
然后就见里正和三叔公扶了一位老人进来,正是罗家村的老族长。
汤县令见老族苌年岁已高,只好又赐了一张凳子给他坐。
老族长谦让一翻,方才坐下,道:“县太爷在上,小老儿却是为着自家孩儿罗白宿来的,当初分家也是立了文书,村中长辈皆默许了的,这不孝之罪确实冤枉了,如今小老儿手里也有一张状纸,告堂下妇人不慈不孝。”
老头儿话音才落,外头看热闹的就是一阵哄闹,又有人在那感叹,今儿县衙真是热闹,一会儿老娘状告儿子不孝,事情还没完,又来人告这个妇人不慈,告人的转眼间就成了被告的,案情跌宕起伏,比那戏文子里唱得还热闹,一出接一出的,整个晋雍县城就从没像今日这般热闹过。
姚氏不服气地反驳:“叔公,自打我嫁进罗家,一心侍奉公婆,从不敢有丝毫懈怠,敢问我如何不慈不孝了?”
老族长眼一瞪,道:“你公爹在世的时候,就时常在我跟前抱怨,讲你如何不孝敬婆母,那时就要休了你回去,还是我念在白秋姐弟年幼,需要人照顾,才勉强劝了下来。既然今儿个都闹到了衙门里来了,小老儿也就舍了这脸面,请县太爷做主,将你这恶妇休回娘家,自此我们罗家与你姚家两不相干。”
这已经不是老族长第一回威胁要休她了,姚氏第一回心里还有些害怕,可是次数一多,便渐渐麻木了,只当老族长是嘴里说说罢了,必不会真将她休了。
“叔公,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就是罗家要休我,也要我公婆发话才是,叔公你虽是罗家的老族长,却也管不到我家的家事上。”罗老太爷和罗老太太都过世好些年了,自然无法再从土里爬出去,将她休回家,姚氏这是有恃无恐。
老族长明显却是有所倚仗的,从怀里摸出一个漆盒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道:“当年你公爹就是一直担心他死人,会有人欺负我们罗家子孙,特地立下了遗嘱,从今往后你若是本份便罢,若是心怀恶意,欺压家中子孙,便可由村中长辈做主,将你休回家去。”
姚氏一脸的不敢置信,嚷道:“这不可能,定是你捏造出来的。”那个老不死的,人都死了,居然还留了这么个祸害。
老族长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这遗嘱是你公爹当着村里老人的面口述,由我执笔写的,这事村里头的老人都知道,若不是你行事太过,我原本也不打算拿出来的。”说完将手中的遗嘱呈给一旁候着的衙役,由衙役交给师爷,再由师呈到县太爷手里。
罗天都听到这里,才觉得解气,不禁为那素未谋面的罗老太爷暗暗喝彩,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老太爷就是死了,仍有法子将姚氏拿捏得死死的。老太爷这样有手段,身为儿媳的姚氏肯定憋了一肚子气,难怪姚氏如今心里的怨气如此之重。
县太爷便传了证人过来,皆证实了老族长的话。
那边姚氏口里还在念叨着不可能,在堂上就和老族长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嘴来,把个堂堂衙门活生生地变成了菜市场。
汤县令有心庇护罗白宿,见此情状便道:“罗姚氏,本县看你们各执一辞,不过是些家家户户都会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称不上不孝忤逆,本县就着令你们回家好生反省,这状纸我且分还于你们两家,此事休要再提,日后一家人和和睦睦过日子罢。”
县太爷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有些头脑的,自然顺势下坡,可是姚氏固执起来,那也是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的,她撕破了脸面,将罗白宿告上衙门,原本就打着让罗白宿一家从此不得翻身的念头,如何肯接受这样的结果。
“老妇人不服!县太爷这就是循私,谁不知道当初为了云薹籽油的事,你都亲自到罗家村来了,你这分明就是包庇!”
汤县令就算是一心图清名,肯放下官架子亲近百姓,却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挑衅,冷笑着道:“罗姚氏,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本官包庇罗白宿,那本官就在这公堂之上,审这两宗案子吧,到时丢了你们罗家的脸面,你可不要埋怨。”
当下提笔一挥,写了判决。
罗门姚氏,不孝不慈,今照罗家先辈遗嘱,发还姚家,自此姚氏与罗家毫不相干。
既然姚氏与罗家无干,那她所告罗白宿不孝,罗老头又执相反的说辞,自是不成立了。
写完,又吩咐皂隶,喊姚家人来将姚氏领回去。
姚氏听到判决之后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原本不过是嫉恨罗白宿过得好,想要告罗白宿不孝,夺了他的功名,自己出口恶气,却不曾想闹到最后反而是自己落了个不慈不孝的名声,还由官府做主,休了她,当下几乎傻眼了。
她的爹娘早已过入土为安,兄嫂年岁已高,只能靠着家中小辈赡养,她要是被休回娘家,姚家哪里还有她的安身之处?且眼看着罗白翰就要有出息了,这个时候,她被赶出了罗家,她辛辛苦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