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怎么救罗白宿,一家人商量了半天,最后一致决定,不管罗白宿这回的事县里怎么处理,他们都要先过去打点,也好探些消息,至于让谁去县里,罗老头的意思还是让罗白翰去,好歹他是个秀才,有个功名在身,就是见官也好说话些。
方氏此刻也冷静了下来,抹了把眼泪,摇头道:“二弟正在用功准备考举人,不敢耽误他,还是我去的好。”
罗老头就道:“大郎都被抓到衙门里去了,他还考什么举人?他要是敢这么没良心,我打也要打死他。再说了,你一个妇道人家,进了衙门也说不上话,还是他去的好。”
罗老头的确是一番好心,可是罗天都却是不敢相信罗白翰的:“还是我跟娘去吧。”
方氏也道:“上回见着的汤老太太,倒是个和气的人,我和小都去求求她,兴许有用。”
罗天都却认为,上回她们能进衙门,是因为汤晗领着去的,青梅又在门口接她们,自然县衙的差役不敢刁难,这一回却是罗白宿下了大狱,方氏指望着能靠汤老太太说一说情,就怕连那道宅门都进不去。可是这个时候,她却万万不能泼方氏的冷水,为了罗白宿,不管有没有用,总是值得试上一试的。
罗老头见她们这么说,便不再坚持让罗白翰去了,道:“那好,你去收拾收拾,我去借长辉家的驴车,跟你们一道走。”他说的收拾,就是要方氏多备些钱。
方氏抹了把眼泪,自去屋里收拾财物,罗天都却皱起了眉。
这个世道讲究孝悌,不孝是很重的罪,尤其是做娘的状告儿子,那更是要遭世人唾弃的。她不知道衙门会怎么审理罗白宿的案子,只能尽最大努力地提前打点好。
罗白宿是这个家里的支柱,为了救他,方氏是什么都舍得拿出来的,不一会儿,就将这半年多来攒的银钱拿拿了出来。好在之前卖菜油的钱早就兑成了银子,家里只有后来卖油炸小吃零零碎碎赚的几吊铜钱,倒是方便携带,用一个木匣子装了抱在怀里就能带走。
方氏取了钱,罗老头也把驴车赶到了院门口,方氏正要求驴车,罗天都却道:“娘,且等等。”
方氏停下来,转过头问她:“你忘拿什么东西了?”
罗天都摇头,道:“娘,在咱们去县里之前,还得先找个人才行。”
方氏知道她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就道:“还要找谁?”
罗天都要找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家村已经八十高龄的老族长。
虽说罗白宿兄弟都中过秀才,在村子里头很有些脸面,然而,论起来最有威信的还是老族长,一来他年岁最高,也是罗家村现存的老人中辈份最大的;二来,他一直教导村子里幼童启蒙,从罗老太爷那一辈往下数三代,村里的男丁几乎都给他敬过茶磕过头,有师生之情,他说话,比里正都好使。
罗天都的打算正是去找老族长说情,希望将来罗白宿的案子过公堂的时候,老族长能在汤县令面前说两句好话。
方氏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将钱匣子锁了,嘱咐罗名都看好门,和罗老头两个跟着罗天都去了老族长家。
罗天都到老族长家的时候,老族长正在堂歇凉,老人年纪大了,晚上觉少,又兼天热起来,屋子里密不透风地像个蒸笼,里正两口子便特意打了张竹躺椅,放在堂屋里,中午的时候,老族长还能躺在上面眯一会眼。
等到罗天都把前因后果讲明白,老族长连茶杯都砸了,气得直骂:“刁妇!真正是刁妇!我们罗家这是祖上无德,才到这一辈出了这么个恶妇!”
他砸了杯子还觉得不解气,又指着罗老头大骂:“混帐东西,连个妇人都管不住,由着她在家里兴风作浪不算,到如今还纵得她来害我家的大郎。当初我就不同意让她进我们罗家的门,是你执意要娶她,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讲?”
罗老头垂着头,闷不吭声,由得老族长一顿臭骂。
老族长看他这副模样,就火冒三丈:“你个窝囊废,被个老娘们糊弄得连儿子都被人丢进大牢了,你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吗?我们罗家什么时候就出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大约是气得狠了,话音才落,他就一顿猛咳,直咳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罗天都生怕他咳出个好歹来,那她就成了罗家村的千古罪人了。
“老太爷,您别先忙着责备我爷,事情是我奶做下的,跟我爷爷没关系,他也不知情。”
“你听听,你还不如个孩子明白!”老族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罗老头。
罗老头大约也知道这回姚氏做得实在太过火了,闷了好久,才抬头,道:“叔公,你别说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怎么让大郎回来,至于其他的,我会对大郎有个交待的。”
老族长气得“哼”了两声,道:“交待?你拿什么交待?我告诉你,罗全,要是大郎因为这事,丢了功名,误了他这辈子的前程,我们罗家饶不了那个恶妇!我们罗家的家法已经有百来年都没有执行过,怕是有人都忘了还有家法这回事了,这一回我也不怕做那恶人,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