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汤县令,方氏面上仍然一副忧愁的神色,罗天都心下十分奇怪。
“娘这是怎么啦?怎么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她悄声问罗名都。
照理汤县令都亲临罗家了,谁家也没有让县太爷纡尊降贵亲自过来的,这是好事啊,怎么方氏还一脸的忧心忡忡。
罗名都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方氏走在前头,听得分明,转过头看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到底忍住了,和罗白宿交换了几个眼神,到最后就连罗白宿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罗天都就越发奇怪了,罗白宿向来沉默寡言,有什么话喜欢闷在肚子里,他摆出这副表情并不稀奇,但是方氏却并不是那种心思深沉藏得住话的人,今天这般模样就很耐人寻味了。
到最后,还是罗白宿觉得再不能拖下去了,朝罗天都招了招,一脸严肃地唤她:“小都,过来,爹有话说。”
罗白宿在家的时候虽然话并不多,但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却是十分温和的,罗天都很少见他摆出这样一副肃穆的脸孔,知道罗白宿这是有正经事要讲,便听话地跟了过去,仰着头问:“爹,什么事?”
罗白宿盯着她看了半天,看得罗天都脖子都酸了,才指着对面的椅子对着她道:“你先坐下,爹有话要跟你讲。”
罗天都便挨着罗名都坐下,看了看方氏,又看了看罗白宿,心里渐渐升腾起一股疑惑,方氏和罗白宿身上散发出的这股凝重气氛是怎么回事?
罗白宿皱起眉,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开口,罗天都是个急性子,看得暗暗着急,最后终于憋不住问道:“爹啊,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就直说呗。”
罗白宿想了想,也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务必要提前跟她讲清楚,哪怕是让她心里不痛快,也比日后惹出什么事情出来要强。
他咳了一声,道:“这云薹籽的事其实是你发现的,本来今日汤县令问起,爹应该跟他明说这是你的功劳,只是——”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今日的举动抢了她一个小孩子的功劳,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你一个小孩子,若是人问起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怕有心人会想出什么法子来造谣害你。”
罗天都听得他这么说,反倒是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家里头又出了什么事便好,至于这功劳不功劳的,她从来就没想过,还正担心因为自己年岁太小,弄出个什么动静来,惹得别人疑心,给家里招祸。罗白宿这样挺身而出,反而是替她挡了不少麻烦。
她当下便爽快地点头,笑着道:“我知道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再说这本来就是爹和娘辛苦种出来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罗白宿在大事上早就不拿她当孩子看,如今跟她说话都是商量着来的,听到她这么说,也是松了口气,道:“以后你想要做什么,爹都听你的,只是有些事可以跟家里人说,在外人跟前却不要透露半句。外人到底不是一家人,哪怕表现得跟你再亲热,有些时候也没有安好心。”
罗天都笑了,一点也不介意罗白宿明着告诉她去提防别有用心的人:“爹,你放心,我都知道的,无论如何,爹和娘总不会害我。”
本以为这回要好生解释一回,不曾想她这么通情达理,罗白宿反而有些失落,他还准备了好大一堆理由,准备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结果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罗天都见事情说完了,肚子也饿了,便道:“我去做饭。”
家里有了菜油,她现在做饭也十分积极,一日三餐都包圆了,再不用方氏插手半分。方氏看她个子矮小,连灶台都够不着,还要搬了椅子站在上面才能炒菜,有时提出要帮忙,还被她一口回绝了,且她做出来的饭菜,一家人都爱吃,方氏也便由得她去折腾。
罗天都做菜舍得放油,烹调手法也不是村人习惯的蒸和煮,而是以煎炒炸为主,这就造成了每天做饭时分,罗天都家的院子里传出来的香味格外诱人,时常引得人驻足观望,就连罗白宁也跟着转了性子,以前是到饭点就回来,现在则到了做饭的时候就回家,然后盯着罗天都家的那个简易灶台直流口水。
罗天都只当没看见,熟练地将锅里的菜装盘,然后招呼罗名都方氏来吃饭。
罗白宁当了半天的柱子,硬是没人理,不由恨恨地跺了跺脚,飞快地跑回屋跟姚氏告状去了。
不一会儿,又看见罗白宁从灶屋冲了出来,气鼓着脸似乎正在生气。
姚氏手里拿着烧火钳追了出来,指着罗白宁怒气冲冲地道:“要吃饭了,你要跑到哪里去?”
罗白宁撇了撇嘴,嚷嚷着:“又是水煮的咸菜,我不吃!”一边说一边死劲盯着正在吃饭的罗天都一家。
姚氏也怒了,提高了嗓音骂着:“有你一口饭吃,没饿着你就不错了,你还想吃什么?”
罗白宁被姚氏宠坏了,又兼饿着肚子,脾气渐长,一点也不怕姚氏的喝骂,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驳:“二哥天天在镇上吃好吃的,我就在家吃白水煮咸菜,我不干。”
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