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罗白宿将新榨的菜油,装了一小罐封好了,连同书信一起托人送去了县衙。
罗白宿将信送出去之后,一家人便将这事忘在了脑后。
罗家一共榨了四百多斤菜籽油,最后自家商量好了留七十斤,多的都卖了,一共卖了十七吊六百文。
方氏拿到钱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她辛苦劳作了半辈子,这还是第二回手里超过十吊钱,第一回是去县衙做米粉,汤老太太和汤夫人赏了十八吊钱,这回却是真真正正自己种地得来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罗天都也很高兴。十七吊钱,加上方氏手里应该还留着两吊左右钱的样子,算起来一共还有十九吊钱,罗白宿赶考的盘缠无论如何都是足够了的,剩下的钱她想买头耕牛,就是不知道这边牲口的价钱要多少。
“娘,现在买一头牛该要多少钱?”罗天都问方氏,这些事自然还是要问方氏比较清楚。
“那要看是小牛崽还是成年黄牛,价钱差很多。”
“小牛崽多少钱?成年黄牛多少钱?”
“小牛崽三吊或是四吊钱吧,壮年的成年黄牛七吊钱。”方氏奇怪地问她,“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娘,咱家现在也有二十多亩田地,我想着是不是也该买头耕牛?”罗天都慢慢地道,“要是咱家有耕牛,爹帮着爷爷家种地的时候,就不会因为拉犁把肩都磨破了,以后自家种地,也轻松些。”
方氏盘算了一下,十九吊钱,除去罗白宿赶考的盘缠,再买头耕牛那也是完全足够了,于是问罗白宿:“孩子他爹,你看呢?”
罗白宿点头道:“家里田地多,买头耕牛是要紧的事。”
方氏于是拍板定案:“那行,明天我就去牙行,打听看谁家有黄牛或是小牛崽卖。”
罗天都挂心着罗白宿秋闱的事,觉得罗白宿该闭关认真温书了,就像现代考试那会,都会有个考前冲刺阶段的,于是道:“从今天起,以后家里地里的事,爹都不要操心了,安心温书,一门心思准备秋闱吧。”
方氏很是赞同:“小都说得对,现在稻子已经种下去了,剩下的这十几亩地,我们娘几个慢慢种也尽可以了,只是多花几天功夫罢了,若是实在忙不过来,到时候请人帮忙也是可以的,必不会误了农时,你就安心在家里念书,什么都不要管了。”
罗白宿将罗天都一把抱到膝盖上,笑着道:“地里赶一赶还能种一季玉米高粱,但却再拖不得,我帮着把这十几亩的庄稼种完,以后爹都听小都的,小都说让念书爹就专心念书。”
自打分家以后,虽然一家人时时给他打气,都说着要攒钱让他去科考,可是家里底子那样薄,刚分家那会,他日夜难眠,忧心的都是怎么想法子弄点钱,养活两个孩子,他自己都有些认命,不想这才不到半年,一家人居然真的将他赶考的盘缠钱挣了出来,说他不动心是假的。
他摸了摸罗天都脑袋上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偏黄发涩的头发,心里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好生温书,考个举人,哪怕将来不做官,有个功名在身,也能护好自己的这两个丫头。
一家人商量完毕后,方氏将收的菜油,给罗老头送了一坛子之后,又用一斤的小罐子装了好几罐子,相熟的人家,如长辉娘,罗二叔的媳妇,三叔公、老族长、里正等人家里,每人送了一小罐。
村里的人这才知道云薹籽居然是可以榨油的,个个都悔不当初,而唯有当初因为云薹还和罗家闹了两场的七婶子,心里则酸溜溜的,又兼方氏并没有送她菜油,心里嫉恨,逢人便道:“五嫂看起来最是大方厚道,却不想竟是这样精明小气的一个人,有这样的好事都不知道提携一下乡亲,一点风声也不露出来,只知道关起门来吃独食,大家伙还都顶着同一个罗姓。”
长辉娘和方氏要好,转个身就来罗家把这话学给方氏听了。
罗天都冷笑:“我娘不想提携她?就她那样的,我娘说了她能相信吗?”
长辉娘点头:“可不是,别说是她,就是我当时只怕也是不信的。”
方氏心有戚戚焉,当初她自己也是不相信云薹籽能榨油的,若不是罗天都坚持,她早就将一地的云薹铲了种麦子了。
长辉娘便略有些得意地道:“云薹籽油的事我没赶上,水田我可是赶上了。我想着你家今年的稻谷八成也是种得成的,我已经跟长辉他爹说好了,明年靠近村头的那块地,也学你家一样,挖条沟,好让地里进水开水田。”
方氏便道:“你且别急,先看我家到底种得成还是种不成,就是种得成,也要看看今年的收成如何,你再做计较。”
罗天都也道:“就是,我家先打头阵,若是种得好,必定会告诉大家,一起挣钱,不会关起门来吃独食的。”
“你七婶子就是那么一张臭嘴,你跟她计较什么。”长辉娘也是很看不上眼七婶子这个人,觉得她又懒又馋,还是非不分,跟她那就不是一路人。照长辉娘的想法,像七婶子这般有那闲功夫眼热别人家,还不如想着怎么把自家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