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都跑到草堂,把颖儿的事跟李大夫详细地讲明了,末了还郑重地说明,颖儿是罗白翰的丫鬟,她只是帮姚氏跑这一趟。
李大夫在罗家村也呆了这许多年,如何不明白她们一家的恩怨,当下便笑道:“我知道了,病人是你奶家的,钱也该她出,咱们走吧。”
到了罗家,才发现罗白翰不在。李大夫水也没顾上喝一口,便去瞧炕上的颖儿,立时便沉下脸,责备道:“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拖到现在才叫我来?”
罗天都把大夫请来了,也就不想管了,正想和方氏回去,姚氏便抬眼道:“老大家的,屋里有病人,你不留下来帮着照看,难道还要我这把老骨头来伺候她不成?“
方氏无法,只得弯腰对罗天都道:“你回去帮你大姐做饭,你爹吃了饭还要去地里。”
罗天都眨眨眼,小声道:“不用,我就在这陪着你。”
“你这么小,在这里有什么用?没得还会将病气过给你,你还是老实回去屋里呆着吧。”
罗天都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罗白翰,又悄声问:“二叔呢?”罗白翰那么紧张颖儿,没道理这个时候不在吧。
方氏悄悄捏了她手心一把,偷偷地道:“被你奶赶着去学堂了。”
“啊,二叔也肯?”
方氏心想,他哪里肯呢?若不是姚氏,说罗白翰如果不去学堂,敢留在家里,她就撒开手不管了。
姚氏心里十分不痛快,正想找个什么人骂一顿出一口恶气,冷眼看到方氏和罗天都在一旁说悄悄话,便道:“老大家的,你和小都在边上嘀咕些啥呢?家里有人病了还不够人焦心的吗?”
方氏便住了嘴,拉着罗天都缩到墙当摆设。
过了一会儿,李大夫把完了脉。
姚氏把头偏向一边,当做没看见,罗老头一贯地不说话,方氏只好硬着头皮问:“李大夫,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李大夫略松开了紧皱的眉,道:“病人惊怒交加,又受了寒,动了胎气,好在她原先身体调养得不错,虽说有些凶险,不过到底母子平安,以后可要注意些,再来这么一回,便是神仙也没法子了。我开副药,你们晚些叫个人过去草堂拿。”
“母子平安?颖儿她怀孕了?”罗天都吃了一惊,脑子里闪出的第一个疑问却是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已经三个多月了,这一回她身体亏得厉害,得好生调养,不然对孩子对她都不好。”李大夫诊断出了结果,打开药箱取了一枚退烧的药丸,在水里化开了,让方氏给颖儿灌了下去后,便急着回去写方子了。
姚氏明显也被这个消息炸晕了,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对罗白翰期望很高,从没想过让罗白翰跟个丫鬟有什么瓜葛,打从颖儿到了罗家,她就一直让颖儿跟着罗白宁睡的,那这个孩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罗老头先是愣住了,然后猛地从炕上跳了下来,原本因为长年在田间劳作晒得黑红的脸庞布满了怒气,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最后“咣当”一声,终于忍不住砸了手中喝水的茶碗,怒不可遏地骂道:“混帐东西!”
方氏这个时候也摒住了呼吸,努力将自己伪装成墙角的椅子,能不出声就不出声。她做了罗家多年的媳妇,自然明白颖儿怀孕这件事,对这个原本就不和睦的家庭会带来多大的冲击,如今她只希望这冲击不要波及到自己一家四口身上。
罗老头砸完了茶碗,还不解气,心里宛如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烧得他嗓子都在冒烟,烧得他胸口一阵一阵发疼。
“畜生!这个畜生!真是伤风败俗,丢尽了罗家的脸面!”
罗天都看着罗老头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那暴怒的神情让她一点也不怀疑此刻罗白翰要是在他在面前,绝对会被罗老头当场揍死!她不由得暗里赞叹姚氏真不愧是罗白翰的亲娘,未卜先知地逼着罗白翰去镇上了,算是迂回地救了他一条小命。
罗老头像头困兽一样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胸膛因为怒心剧烈起伏,末了,站定后,对着方氏道:“你让白宿去镇上把这个畜生叫回来,这么多年,家里辛辛苦苦送他去读书,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闹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罗白宿听了只是叹了口气,到底没有说什么,洗了把脸就去镇上寻罗白翰了。
罗老头发了一通脾气,这个时候仿佛冷静了下来,见姚氏还呆坐在屋里,不由烦躁地道:“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去草堂拿药,真要等人死在家里了你才动一动是不是?”
沉默寡言的罗老头一旦真正动怒,绝不是平日里没事就喜欢提着嗓子骂鸡骂狗的姚氏可比的,姚氏和罗老头成亲这许多年,对罗老头的脾气可是了解透彻了,知道罗白翰这回是真正把罗老头惹毛了,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乖乖地回屋取了钱去拿药。
这毕竟是罗白宁的房间,罗老头呆久了就觉得不自在,对着方氏道:“你就在这里照看着她,不能让人死在咱们家里。”说完一个人坐到堂屋发愣。
这一刻,罗老头想起了许多往事。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