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是我生的,我养的孩子别说就是吃几块猪肉,就是要吃我身上的肉我也愿意给,别人家的,休想从我手里拿走一分一毫。”姚氏冷笑着道。
“你呀你!”罗老头指着她“你”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句整的,最后才道,“你的心到底是咋长的?怎么到这个时候还说这种混话?大郎孝敬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句别人家的多伤孩子的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有儿有女,用不着别人来孝敬。”说起孩子,姚氏的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她这辈子的怨都是从孩子这上头起的,就算她的心是豆腐做的,这么些年也足以被磨成块大青石了,又坚又硬。
得!又绕回去了!罗天都扯了扯罗白宿的袖子,悄声道:“爹,咱还是进屋吧。”
这肉就算拿回来了,吃着也憋气,还不如天天清水煮萝卜白菜来得舒坦。
方氏在屋子里听得明白,又看到罗天都和罗白宿都躲回了屋里。她想着姚氏说的那些话,虽然早已经听习惯了,可是每听一次,还是会觉得伤心难过。上辈人的恩怨,到了她们这里就成了解不开的死结,无论她和罗白宿如何做个勤快孝顺的儿子媳妇,到底还是输给了姚氏心里的怨恨。
她性子好强,看明白了这一点,便想争一口气,不理姚氏。可是一想到两个孩子一年到头都没吃上几口好吃的,这都要过年了,爷爷奶奶家杀猪,她们都尝不到一口,这心呀就像腌在缸底的陈年酸菜,酸得不着边了。
“要不,咱们拿钱少称点?”方氏便跟罗白宿打商量。
罗白宿是个疼孩子的,点了点头,道:“多少称几斤吧。”
头前买地的时候,去了十两银子,后来买种子打农具买年货,零零碎碎又花了两吊多钱,方氏便将剩下的五两银子兑了二两,换成铜钱锁在箱子里。这会儿她便开了箱子数了又数,方才数了五百文钱,拿在手里摸了半天,到底又再多拿了一百文,
方氏这回也没再让罗白宿去,自己拿件旧衣服将钱包了,去了院子里。
罗老头早将那块肉用稻草穿了,搁在一旁,看见方氏出来,便拎了起来给方氏。
不想姚氏却跳了起来,将那块肉一把夺了过去,对着方氏恶狠狠地道:“一百文一斤,想吃就拿钱来,没钱就回去吃萝卜白菜!”
“你闹够没有?都快过年了,你就不能消停点?”罗老头忍无可忍,冲着姚氏吼了一嗓子。
“罗全,你个糊涂蛋,你把人当儿子,也不看看人家有没有拿你当老子。白翰要说亲,家里没钱下不了聘,老大一家手里攒了十几吊钱,也没说拿出来给白翰娶媳妇!就这样只认钱不认人的东西,你还一心一意偏护着,你才瞎了狗眼!”
罗天都见两人越吵越不堪,颇有些同情方氏,也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嫁进了这么户人家,糟心透了。
方氏都想抱着钱回屋,不买肉了。她有些后悔,怎么上回去镇上的时候没想着称几斤回来的,横竖都是要出钱的,她上哪买不是买?在家里还要受这种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