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方氏早早地起床,煮好了早饭,罗白宿吃了早饭就去上堤。
方氏瞅着天气,快要天亮时,叫醒了罗天都和罗名都。
罗天都睡眼矇胧地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总算精神了点,摸了摸脸,感觉没有昨晚那么肿了。她要面子,不想顶着一张肿脸去县里,特意问方氏:“娘,我脸是不是还肿着的?”
方氏果然认真看了一回,道:“早消了。”
罗天都这才放下心。
大约辰时时分,汤晗驾着马车到了罗家院子门外。
罗天都一家是早就收拾好了的,这个时候拿了包袱,正要准备上马,不妨身后传来姚氏的声音。
“老大家的,你等等。”
罗天都转头,看见姚氏也拎了个包袱,领着罗白宁出来了。罗白宁一身从上到下都是簇新的,看样子像是精心梳妆了一翻。
“你去县里把宁宁也带上吧。”仿佛昨晚上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姚氏说着,把包袱往方氏手里一塞。
“奶奶,我娘到县里是去干活的,哪里有时间来照顾小姑呢?”罗天都皱起了眉,觉得姚氏简直就是故意在找麻烦。
她们又不是去县城玩的,带上罗白宁像什么话?而且还是去县衙干活,那可是官府,稍有不慎,就要惹祸上身,她自己都忐忑不安,生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给家里惹来祸患。这个时候姚氏还要她们带上罗白宁这个惹祸精,是嫌老罗家太清闲了,要给家里找点乐子吗?
再说姚氏是怎么知道她们今日要去县里的?再一细想,就明白了。昨天罗白宿回来得晚,到家时天就快黑了,她们为了省灯油,就在院子里摆的晚饭,方氏和罗白宿讲去县里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着人,也许是那个时候被姚氏听到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一点教养也没有,外人看了还不笑话。”姚氏哪里能容忍罗天都一个小孩子拒绝她,不由分说喝斥了她一句,“看来昨天的教训还是轻了。”
罗天都暗恨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一点话语权也没有。
方氏心疼孩子,怕姚氏又要打罗天都,忙接口道:“娘,小都说得对,我们这回是去干活的,她跟着去能做什么呢?”
对于姚氏的提议,方氏也是百般不愿。罗白宁从小跟她就不亲近,她也管不住这个小姑,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就是长了一百张嘴,到时也解释不清了。
罗白宁大清早就被姚氏叫起来,衣服换了两三套,头发梳了又解,解了又重新再梳,弄到现在,已经很不耐烦了,看见方氏还一副不愿意的样子,便像平日那样学着姚氏的表情,两眼一翻,对着方氏道:“她们两个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姚氏也认定方氏是故意推托,有些不高兴了。
“你既是去县里做事,还带上两个孩子做什么?到时免不了要分心照顾,不如将孩子放在家里,宁宁跟着你去,好歹能帮你一把。”
姚氏昨天也只隐隐听了个大概,知道方氏是去县里教人做米粉。她活了这把年纪,也是有点见识的,这户人家能为了一个孩子大老远地专程请人就为了做口吃的,必然是大富人家,既然请了方氏去,必不会让她空着手回。她打发罗白宁跟着去,一来是想让罗白宁跟着去县里吃两顿好的,若是罗白宁投了主家眼缘,随便赏点什么就更好了;二来也未尝没有监视方氏的意思。
“这做米粉的法子还是小都想出来的,她肯定要跟着去,再说她们姐俩跟着我蒸了一回,都是做熟了的。”
“她们那么小能顶什么用?宁宁好歹这么大了,也不用你照顾,你去干活,正好帮你看孩子!”
方氏可不敢让罗白宁帮她带孩子,到现在她看到罗天都眉骨上的疤痕,心里还疼得厉害。
罗天都再一次对姚氏表现出的胡搅蛮缠有些无语了。她觉得姚氏平日看着是个很精明的人,算计她们一家子时,充满了智慧,但有时候做出来的事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汤晗就站在边上,别说是往汤家带人,就算只是想搭一趟顺风车,也要问问汤家人的意思。这姚氏直接居然无视了汤晗,金口一开,就要方氏把罗白宁也带上。那县衙是平常人想进就进的?真不知道她到底倚仗的是什么。
她转过头,果然看到汤晗嘴角往下撇了撇,一脸的不以为然。她暗骂自己傻子一个,正主儿在这,她拉什么仇恨值。立刻偷偷扯了扯方氏的衣角,朝汤晗的方向扬了扬小下巴。
汤晗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了一笑,转过头对着姚氏道:“这位就是罗大娘吧?大娘家里养出了两位秀才老爷,在咱们晋雍县还是独一份,传出去是咱们整个晋雍县的荣耀。”
姚氏一生最大的倚仗就是养了两个秀才儿子,今日汤晗提起,姚氏颇为得意,脸上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虽然她心里并不把罗白宿当成罗家人看待,但是在这一点上,她又出乎意料地认同了罗白宿的身份。
汤晗又笑道:“前两日我家大人在堤上遇见罗大秀才,对他赞不绝口,罗大娘真是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