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问题是通用把柄,屡试不爽。
在场的仨官儿虽然都官职不大,但是吃贿赂都是一把好手,闻言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闫管事却是笑眯眯道:“碧姑娘聪敏过人,这招高明是高明,只不过……虽然能抄得他家,搜出银子来便是铁证如山,但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怕往后再开商铺,衙门里可就没人敢帮忙了。”
凝碧一僵,对,打破潜规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只怕为社会所不容了。却是不由得失望的问:“难道没有法子了吗?”
“查倒是可一查,抓些旁的把柄逼他翻供,只说记错了,承认咱们的契书为真便就是了。”曹管事接口道。
李三当家当了半天背景墙,连忙出来表忠心:“衙内,百户,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李衙内颇为满意,夸了他两句。李三当家登时喜上眉梢,像捡了大便宜一样。
“知府大人那边是不是要找人递话……”闫管事忍不住又提,又去悄悄觑着自家少爷的脸色。魏家既然走夫人外交路线,怕不是一般银子能扳回来的,必要找个更硬的人物去说和一二。在场这群人里,也就他家主人有这实力压着知府大人低头了。
虽说他们出面,在外人看来,是表示了李府的态度,但是他们到底不是权威幕僚,没有一个真正能代表李指挥使的人说一句话,知府也好通判也罢,都不会真的做什么。
但是,指挥使大人何等地位,怎会为程旭这样的小人物出头。
就看李衙内想帮多少了。
在场绝大部分人都这样想,因此,都望向李衙内。
李衙内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偶像芮老板身上,基本上这边说什么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闫管事说完这话全场静默,所有的眼睛都唰唰他,他也没钝到毫无知觉。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目光还是落在闫管事身上,唔,刚才,是这厮最后一个发言来着吧,说啥来着?
闫管事相当尴尬,硬着头皮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这就不是商量,而是变成提醒了,他心下不免忐忑,生怕少爷本不想答应,嫌弃他多事,回头收拾他。
虽然闫管事那话只说了半句,但这么多人看着李衙内,李衙内还是明白了后半句的意思。不由皱了皱眉,“谭仲诚和我家老爷子不是一路的,这事儿我求不上老爷子。”
他也不是政治白痴,别说老爹不会帮个窑姐儿戏子贱民什么的出头,便就是老爹的属下出事儿,老爹也未必会同谭知府开这个口,如今朝廷里帝党外戚党斗得这么厉害,老爹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在场人不用听他后话,只听他语带不屑大喇喇直言知府大人名讳,便知道两家的关系怕没那么亲近。
芮老板接话道:“上次是我办砸了事儿,这次还是我来圆吧,我且先去打听一二,总要有个数目……”
闫管事连忙将功补过,迅速抢答:“对,对,可以问问那边给谭府送了多少。娇姑奶奶刚才说的好,谁也不嫌银子咬手,不求谭大人替咱们撑腰,只要不替魏家说话就行。再往宁大人那边送上一些,不愁他不帮忙。”
凝碧有些发愁,什么时候都是,有钱也要有人才行,没人说话,钱再多也不好使,尤其他们这样没背景的,还不叫人当冤大头都吃了。可不给银子也不成,如闫管事所说,不求他帮忙,求他别帮魏家忙就行。
思量间,忽察觉双玉娇的视线,她抬起眼对上伊的,却见伊人欲言又止,末了还是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她心下纳闷,转而又醒悟,怕是双玉娇想到了什么,当着李衙内的面不好说吧。
心底又微微兴奋起来,双玉娇人脉最广,没准儿这事儿能有转机。
闫管事已经开启了新话题:“证据这边还是要收罗,卖琴那日店里来往的人也不少,总有人能零星听到什么。证人多了,总能扳回一局。”
众人皆点头。
又就下次开庭谁上场,怎么站位怎么说话怎么配合商量了一番,这才散了。
临行,这边李衙内恋恋不舍的看着芮老板,不住的问芮老板最近的演出时间表。那边程旭原想留下来同凝碧说几句话,奈何皮肤黝黑的展振武黑着一张脸过来了,抢先说:“我送小程先生回家。”程旭也不好多说什么。
凝碧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只好挥手告别。末了还得客气的向展振武道谢,又道:“拖累你了。”
结果这黑家伙露出一口亮白的牙,笑道:“说什么呢,你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儿!”
得,一句话说得程旭更窝心了,却只能挺着,看向凝碧的小眼神都哀怨起来。
凝碧也够窝心的了,也只能挺着,还得微笑赶紧打发这只面黑腹黑的家伙走。
*
回了双玉娇的绣楼,翠凤儿迎了上来,急嗷嗷的就问结果。
这场碰头会对外到底是李衙内的酒局,翠凤儿已经是宣抚使的人了,不好再出席,免得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再让宣抚使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