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赠陆心禾姑娘黄金十两!”
“某赠陆心禾姑娘襄锦十端”
“某赠陆心禾姑娘赤金头面一套!”
观众热情高涨,缠头纷掷,可楼上的贵人始终没有动静。
陆心禾面上虽不显,心下却万分失望,待赏赐完毕,她躬身谢过众金主,不等虔婆上来客套报幕,便径自道:“稍后奴还有一曲梁祝献上,以谢各位厚谊。”
台下登时掌声如雷。
陆心禾四向一福,退下去换装。
一时又有寻常姐儿上来小唱,免得空场。下面却是没什么人听的,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这陆姐儿还是才女清倌呢,这舞跳的够骚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客人笑得无比猥琐,还下意识的擦擦嘴,好似哈喇子都流下来了一样。
他旁边一个赭石员外袍的却不屑道:“拉倒,哪能跟翠凤儿比?那小娘们儿那奶子那屁股……”
又一个咧开大嘴叉子笑道:“别寻思了,再好你也吃不到嘴儿不是,你看老包,喊了两万两不也没吃到!指不上让哪个大官人享用去了。”
贼眉鼠眼立时跟上:“可不,退而求其次,这姓陆的小娘们儿也不错了。”
那赭石员外袍冷哼一声,“嘿,你们别臭美,瞧见老包那张黑脸没?他今儿可是发了狠要弄个雏姐儿呢!刚才赏头舞,我说各位,掂掂荷包里多少银子,没个两万两,我看这陆姐儿还得是老包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雏儿了,我可是听我相好的说,这小婊子早就出过酒局了。”有听说过小道消息的忙不迭的抖落出来。
众人都是一哄,议论纷纷。
却又有人道:“我听说是雏儿,只是陪了人吃酒罢了。”来的人都是些商贾之流,不像才子文人那样用闺阁标准要求倌人,在他们眼里,重要的还是陪谁睡了。
听了有人解释,众人便又一笑,“如此倒还是值得一搏的。”
“搏?你有两万两?”
“老包也未必能出两万吧。”
“一万你有?”
“……呀,一朵鲜花……”
赭石员外袍听了众人说了半天,才冷冷接道:“一朵鲜花插在银子上!”
那贼眉鼠眼摆手道:“呸呸,别啰嗦了,等着听曲儿吧,刚才听她说话那音儿可是不错,想必这曲子也别有味道。”
一个瘦削山羊胡子捻须道:“再好能好过瑞云班的芮栢苓芮老板去?”
贼眉鼠眼立时急了,“呸,你这就抬杠了,芮栢苓那是唱戏的大家,怎的和姐儿比……”
“得啦得啦,别啰嗦了,听曲听曲。刚才这小妞儿说唱什么来着?”旁边有人不耐烦了,打断众人的谈话。
却是引来一片沉默。
唱啥来着?忘了!光顾着吵了。
“嗯,好像叫粮祝,估计是丰收的。”
“不可能……肯定是福禄寿喜之类的。”
……这又吵起来了。
凝碧要是听到他们把梁祝曲解成这样,一准儿吐他们一脸血,幸而她没听到。她这会儿正在虔婆那边,跟着心算陆心禾初舞卖了多少钱呢。以她对金钱的敏感度,其贵重物品估价的准确度极高,粗略算下来,这一舞收入大概在四千两左右,虽没压下去梅映雪,却也是很不错的成绩。毕竟,今日来的都不是陆心禾的主流客人,还能有这些银子,就不错了。
她想,只要梁祝不差得离谱,她的胡琴宣传是绝对成功了。接下来就等着这帮心急求突破的姐儿来打听胡琴吧。嗯,应该想法子给店铺那边打个广告板,给大家指指路。
她摸摸下巴,这花牌当时画了好几张才定稿,又备份画了些,现在都不用重做,直接拿来当广告牌就行了!嗯,回头再誊抄几份今日的曲谱,打包卖了,一准儿热卖!
她越想越高兴,脸上就带出几分笑来。
陆心禾换好了装过来寻凝碧,刚好看到她对着那对金帛傻笑,本就心下不痛快,见她这样“一脸幸福的笑容”更觉得讽刺(大姐,人家是想到了自己的“钱”途无量才笑的好不好!),不由冷了脸,森然道:“看什么呢?卖身的银子有甚好看!你早晚也有拿这银子的一天。”
凝碧的好心情就被这样一句话扇得无影无踪了。
是的,如果她动作不够快,早晚也有被当做商品发卖的一天。
陆心禾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现在正是需要用凝碧的时候,要靠这首梁祝来扭转局面,现下得罪了她,自己莫不是傻了?见凝碧脸色变差,她又忙挂上个笑容,低声道:“阿碧,我心里不好受,一时失言,对不住,你多包涵。咱们这次要是成了,我也就更有能力帮你了。任何事……”
任何事那三个字她要得极重。个中含义凝碧自然明晰。
逃出去吗?她还惦记逃出去吗?凝碧嘲讽一笑,你不死心也别拖着我死啊,我就是逃,谁还敢给你搭伙儿?
这场梁祝她自然要拉好,自然是为了她自己,为了胡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