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金秀秀声音颤抖的转述,看着她惊恐万状的表情,凝碧也是手脚冰凉,哆嗦了半天,才嗫嚅道:“姐姐,我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双玉娇叹了口气,亲手执壶给她们续了一盏热茶。
待见凝碧脸上恢复了血色,她才慢悠悠道:“傻阿碧,这回知道妈妈的手段了吧。往后乖乖的吧。”
凝碧乖乖的点头不迭,好似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夏金花当初那句真的不是在威胁她,是实实在在的能让人“生不如死”。
金秀秀抱着温热的杯子,也缓过来许多,长长舒了口气,低声道:“妈妈说的原也不错,姓陆的逃时根本就不想着旁人,这会儿后悔了有什么用!怕是亲耳听到她们要被丢去下等窑子活折磨死,才觉良心不安罢了。她若是逃得没影儿了,阿溪阿泉就是死的比这再惨十倍,她没看到没听到,不也跟没事儿人似的么,又有什么良心不安了?妈妈当时嘴上说的狠,不也一直没动她俩,搞不好过了年消了气就许放了她们呢,鬼知道姓陆的从哪里听到了信儿,这么一闹,好嘛,反倒送了性命。”
凝碧静静听着,虽然心里别扭,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在理。陆心禾这个自私的家伙想过谁?与其说人是夏金花打死的,不如说,在陆心禾逃跑的一瞬间,她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她们,就是陆心禾的牺牲品。
不过夏金花的手段……委实……太骇人了。这样对陆心禾,不会让人精神崩溃吗?
凝碧顿了顿,才小声道:“陆心禾,不会……疯了吧?妈妈,不要用她了吗?”
双玉娇垂了眼睑,“妈妈这是下了狠药。剩下的,就看陆心禾造化了。”挥了挥手,又道,“阿碧,不要想这些了,好好给翠凤儿练舞。转眼就打春开冻,时候不多了。”
凝碧应了一声。
她没空感慨,经此一事,她彻底断了逃跑的念头。既是被夏金花的手段吓破了胆,也是因着陆心禾这一闹,楼子里的防范必然更严,人人自危,想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既然能不能逃,就只能赎身。
银子,银子,她需要努力赚多多的银子。
她开始比之前更勤快的练琴,即使来教课的是程先生,弹的是慢悠悠的催眠曲,她也努力的学习师傅的指法和技巧,不断的自我提升。又督促翠凤儿一遍遍练舞,力争一鸣惊人,以最快速度打开胡琴市场。
这一来弄得翠凤儿都不习惯,忍不住嘟囔:“我又不想做头牌,那么卖命做什么。咱们蛇女的簪花宴,就是跳出天女散花来,客人该看不懂也是看不懂,不过是看着颜色好才赏钱罢了。”
凝碧哑口无言,不得不说,翠凤儿对客人定位还相当精准的,其客人十之八九是奔着那对人间胸器去的。凝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胡琴由翠凤儿来宣传到底能不能得到比较理想的效果了。
但已经走到这步了,也由不得她回头,只能想法子补救了。
翠凤儿笑眯眯的凑过来,揽住凝碧的肩膀,亲亲热热道:“好阿碧,你看啊,娇姑奶奶最近都惫懒起来,也不打应承酒局了,咱们好不容易得了闲,又是才出年节没几天,咱们好好歇歇吧,不要每天这样练了。便是我的腿吃得消,你的膀子也吃不消啊。”说着又帮她捏肩捶背。
凝碧撇嘴道:“是你的簪花宴又不是我的!让你多练你还推三阻四的。看到时候出纰漏怎么办!”
翠凤儿没心没肺的乐呵呵道:“出了就出了呗,我又不是挂不上牌子,差不多就得了。客人嘛,就是那么一回事……”
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来了,凑到凝碧耳边,低声道:“对了阿碧你知道不,昨儿城南舞狮街那个海商章家大老爷来了——就是咱们娇姑奶奶新近添的客人,但昨儿晚上……我听说是玉楼春伺候的。”
凝碧有些吃惊,虽然已经知道了双玉娇和崔宝珍定下的摆脱章大老爷的计划,也知道以玉楼春那唯利是图的性子肯定会上套,但是没想到……玉楼春竟是不惜搭上身子!她可是还没摆簪花宴呢!这等于是自降身价。便是她肯,夏金花会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吗?!
但转而又想到了当时养个陆心禾成本那么高,夏金花想巴结吴千户时还不是把陆心禾丢出去了,如今只要章大老爷银子给的多,怕是老鸨子再没不答应的。
但还是问了一句,“妈妈也应许了?”
翠凤儿撇嘴道:“咱们妈妈你还不知道?给钱她家祖宗牌位都能卖!别说咱们了。”
凝碧噗嗤一笑,“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毒舌了?!不跟咱们姑奶奶学点儿好的,就讽刺人能耐。”
翠凤儿也跟着笑了一回,又咬牙道:“听说是今儿章大老爷走时候留了好些梳拢银子,妈妈眉开眼笑的收了,玉楼春也算是挂牌了,章大老爷也算成了她的客人!我真替姑奶奶不值!!除了秀秀和宝珍,姑奶奶就对她最好了,她反而抢姑奶奶的客人!”说着,又冷笑一声,“咱们姑奶奶岂是好欺负的?我等着看她怎么死。”
不止翠凤儿等着,不少人都幸灾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