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散场,酒宴上再无波澜。
只是最终吴千户却并没有留宿,便是淡雅如何莲茹,脸上也不自觉挂出失望来。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带着媳妇的亲侄儿吃花酒可以说是应酬见见世面也可以说是迫不得已——谁叫这内侄是自己的保安队长,去哪儿都要带着的,起码还能解释。但若带着内侄眠花宿柳,那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吴千户既然要走,褚百户便是再想尝尝鲜,也不好留下,只得也跟着回去。
李三当家倒是送走了客人又返了回来,却并没有点陆心禾相陪,倒叫了双玉娇。
陆心禾大约是酒席途中就想跑,不知为何却没成功,待回到席上面色就更差了,也更加懒怠动弹,斟酒也少了。夜越深她脸上不安之色越重,而当最后听李三当家不要她的时候,她一愣之下差点儿就喜极而泣了,那简直如蒙大赦,招呼一声就匆匆忙带人跑了。
双玉娇手下七仙女齐齐撇嘴表示鄙视。
挑客人也不要这样明显哇,消极怠工,职业道德何在哇。
而临散场分手前,双玉娇却悄悄同凝碧打了个手势。凝碧会意那是叫她翌日早点儿过去绣楼汇报今天情况。这也正合她意,她也有许多问题要请教双玉娇。
送展振武走时,当着姑丈的面儿,他没敢同上次那样再说什么,人前只略略点头以示告别。可上了马后,却还是回过头来冲凝碧呲牙一笑,倒让她心情无端好了许多。
一夜无话。
翌日,还没等她去双玉娇那边呢,倒是童元虎的谢礼先上门了。
一副老字号金玉铺子福禄堂的赤金头面,样式新颖做工精巧倒在其次,关键是……可真TMD沉啊!
上秤一称这一套下来足有二十两金!
凝碧端着匣子都觉得压手,心想这要是戴脑袋上,非生生压出颈椎病来不可!怪道小说里都说穿戴全套诰命礼服最是遭罪,首饰压得头都抬不起来,这脑袋顶上挂一溜锤子,抬得起来才怪!
戴着是遭罪,可这拿在手里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是金子啊,金子。闪闪发光的金子。
二十两金子这就是两百两银子啊!
想花时候甚至不用去当铺,直接铰下来一块就能直接花!
凝碧摸了又摸,心满意足,这是客人私下额外赏的,不必老鸨那边抽成,但原则上说,还是要孝敬上头红姐儿的。只不过双玉娇那性格是不会要她东西的,否则先前那价值五百两金帛也不会都给了她。
启动资金又多了不少,她想,童元虎怕是把她当个福星来随礼了,但也不知道她是童元虎的福星,还是童元虎是她的福星。
而很快,她就判断出来了,童元虎是她的福星。
因为在首饰盒子下层,还有一张票据一样的东西。
各种表格印章像道符似的,凝碧有些头疼,但很快又翻到了一张“说明书”:凝碧姑娘,此乃江边儿芦花荡东昌货行的货票,见票提货,请尊亲持票过去取木料即可。
字写得马马虎虎,文理也不大通,但意思倒是说得明白。凝碧大为满意,这童元虎还真是个细心人,木料到底不是小小一块儿随便往口袋里一揣就能走的,看他的手笔,想来木料不在少数,故而他送进来容易,她想送出去就麻烦了——谁知道是一箱木料还是一箱子金银,有没有夹带什么?况且甭管那是什么,老鸨子都不可能让她送东西出去。这样一张认票不认人的货票就太方便了,只要交给程旭让他直接去提货就好了。
凝碧本拟收好这货票,拿着首饰去见双玉娇,但想了想,还是带上了货票,反正双玉娇也不会贪她的,还是过了明路的好,否则某一天翻出来,首先就失了双玉娇的信任。而经过昨天,双玉娇那手段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真是想让你生便生,想让你死便死,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易如反掌,真若失了她的信任成为她的敌人……
想到这儿凝碧就忍不住打个寒战,好在,自己是站在双玉娇这伙儿的,还是抱紧这大姐大的大腿比较重要。
*
“还说自己不是吃货,这不,又闻着味儿就来了。”
到了双玉娇的绣楼,却赶上这姑奶奶刚起床吃“早饭”。瞧着凝碧踩点儿进来,双玉娇笑着调侃一句,又吩咐金盏道:“快给凝碧姑娘上副碗筷,别回头来抢了!”
“拉倒。别攀扯我,我可是吃过饭了!”凝碧翻了个白眼。大姐,你抬头看看太阳都在哪儿了,分明是你起来晚了,谁这点儿吃饭啊!
“哦,这么说你竟是特地来给我布菜的?”双玉娇笑眯眯的向金盏玉壶挥手,“你们下去吧,难得今儿凝碧姑娘要亲自伺候我一回。”
“还好你没说我是特地跑来刷碗的。”凝碧撇撇嘴,却三两下卷起袖子,阴笑着过来道:“你不怕我把十八反的菜放一块儿喂你就成。”
接手布菜活计,见屋里人都退下去了,凝碧才开口简单汇报了昨晚童元虎的事儿。
双玉娇听了两句就皱了眉,毫